陆玉摆手,“那倒不是。”
“我来时陛下交代,南下一切事宜可事无巨细随时上报。陛下只给我七天时间查明,我需提前请罪,请陛下宽延些时间。拖延并非我所愿,而是淮安郡流程繁杂,县尉做不得主。”
笔锋沾墨,落下一滴墨点,乍于竹片之上。
彭县尉惶惶扶住陆玉笔杆。
“哎哎……殿下且慢……”他脸色慌而窘迫,“呃,也不是没有例外。殿下既奉了陛下急命,自是可以破例先开,下官会将审批信紧随其后加快送出……”
陆玉担忧皱眉,“会不会破坏流程,让县尉为难?”
彭县尉脸上赔笑,“不为难,不为难。配合殿下应是我分内之事。”
“既如此,有劳县尉了。”陆玉放下笔,“那我们现在前去账库?”
彭县尉在前面开路,“请,请。”
顺利进入库房,彭县尉和甘食其将陆玉所需账本侧目搬来,陆玉道声辛苦,吩咐二人可前去休歇,自己与女官会在此查看。
彭县尉先行一步,临出门前,陆玉叫住甘食其。
“甘县令留步。”
甘食其本已迈出门槛,又退回来,“殿下有何吩咐?”
“今日辛苦你了。”她示意冷绾上前将袖中伤药递上,“这金疮药你且收下。”
“啊,这……这不妥……”甘食其推脱,冷绾强硬将药瓶放到他手上。
陆玉道。“收下吧,一瓶伤药而已,不算财物。也算是谢你今日解围。”
甘食其手心愣愣托着药瓶,握了握瓶身,深首作揖,“多谢殿下。”
房门合上,冷绾陪同陆玉翻看账册,陆玉一页页翻过去,深眉凝目。
房内已无第叁人。四下静寂,冷绾道,“陛下并未要求家主随时上报,家主为何要那样说?”
陆玉从账本书册中抬起脸,微微含笑,四处望了望窗门是否关好,将食指比在唇前,低声道,“嘘,小声些,我诈他的。”
“若不这样说,他怎会轻易将钥匙交出来?”
冷绾凝重点点头。
“县尉这会估计已经跟上头人递信去了。”她摇一摇手中账本,“账面这样平滑,没有鬼才怪。哪怕是再清廉的郡县,先祖开朝以来也总有不平的账。”
“零陵郡根本推不动,只能从淮安郡入手。”
昨夜两人提前到达驿馆,陆玉安排冷绾扮作她在房中休息,营造房中她在的假象。
尚在零陵郡之时,陆玉就收到消息,零陵郡县尉和河内太守有秘密会面在淮安惊鸿楼。陆玉亲自上阵,独身一人前往惊鸿楼,亲眼所见二人暗中勾当,在纸条上写下二人所谈内容,作为证供。
先祖定首都在北方长安,以长安为中心发散,大魏历经短短叁朝,朝祚也只是表面稳固。
现任女帝执政七年,权臣当道,诸侯独大,女帝平衡势力周旋于其间。
陆玉交代冷绾将河内太守与零陵郡县尉串通的证供复写一份保存好,又问,“带来的那个东西没人瞧见吧?”
冷绾点头,“嗯,在驿馆中保存,我已包好收在了房梁上,也吩咐了人不必打扫房间。”
陆玉放心点头,“我们在此查账,他们那边必定坐不住了。绾儿,今晚我们要把账本全部看完。”
冷绾低头抄写,蘸墨间抬头,“家主,这份证词能将这两人查办吗?”
陆玉翻过一页账目,“顶多证明二人有勾结,要坐实罪证,还是要拿出证据。”她晃一晃账本,“这些账待理清了,就是铁证。”
若是一切顺利,她可如期在七日内完成任务,返回长安,向女帝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