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光镇的夜晚极度寒冷,那时才二十岁的李容全身包的厚实,身量颐长的男人穿着厚重硬挺的兽毛大衣,把他当时还略显单薄的身材包装得有些魁梧。
天空下起细密的雪,纷纷落在他背着的吉他上,镀上一层白边。
他的长发烫的捲澎,松软的落在肩上,男人站在车旁点了根菸,欣赏着空旷的车道与夜晚的街景,明明是雪夜,路边拦路的站街女仍然穿着超短裤,一个个巨乳长腿诱惑着经过的路人,与雪夜格格不入的香艳为清冷的城镇带来不同的风景。
他下意识地笑着,才刚从热闹抽身,心里却有着填不满的空洞,那是在狂欢后恢復独自一人时才会出现的寂寥。
李容一个反手把从酒吧里带出的酒瓶丢进路边的回收桶,正要开车门时,灵敏的听觉却告诉他在:他的周围有东西。
寒冷的天气会有小猫儿躲进引擎室,儘管在天寒地冻的北国不太可能有小猫,他仍会惯性地敲一敲他的引擎盖,只看见他的车旁躲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孩。
跟他一样,是这里极为少见的东方脸孔。
女孩就像是被遗弃的幼猫,整个人蹲在车旁抱着腿瑟缩着。
她深棕色的头发有点杂乱,侧边的头发垂落在脸颊,那个层次看起来像是被强行扯落的样子。
天空还飘着细碎的雪花,落在她洁白无瑕的肩上,顺着视线,她的脖子上有被勒过的深色红痕。
少女的肌肤被冻得发红,瘦弱的身体瑟缩在车旁,用还未完全冷却的引擎取暖。
明明不认识,她却像仰慕很久一样,抬眸对上李容饶有兴致的眼神时居然会带着一点怀念,像见到许久没见的故人,胆怯且羞耻的模样。
在世界北边的异国他乡,用懦懦的用中文喊了他。
或许是他见色起意,也或许是那个可怜眼神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的怜悯,他带走了女孩。
从寒冷子夜里的冰河再到午时融化的雪水,从黑夜幻变的极光等到了太阳慢慢升起,再落入无边的地平线。
永夜的季节只有四小时的日出时间,他们在暗无天日的短租房里廝混了整整叁天。
女孩在他熟练的引导下,变成了真正的女人。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隻无助可怜的小动物歷过一次劫难进化成了足以蛊惑人心的女妖。
于她,是黑夜里的朝阳,深渊里的绳索。
于他,不过是一时的浪漫邂逅,一时的见色起意,再难听一点不过是趁火打劫。
李容以为这叁天的疯狂不过是他画纸上的一点顏色,直到那女孩去世的消息到来,她才真正成为他作品上的浓厚色彩。
只是过去的事太遥远,李容身边的女人不停新旧更替,最后她也成了那幅鳶尾花画布上的空白。
他甩了甩脖子,那头不羈的长发已经被剪成寸头,如同记忆一样,被重新推整,修剪得一乾二净。
是阿,怎么会突然想起?是第一眼见到她时她的表情太痛苦?还是是她的分别时的表情太过温柔?
冰河湾月,不过是他往来眾生留下的一丝眷恋罢了。
缩在车旁那么弱小的她,好像也是像那样软软糯糯的喊了他一声「哥哥」。
他思索着,乔家的千金,怎么就那么像呢?
尤其是她依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