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追溯到很多年?前,沈母还在世的时候,家?里经常因为沈东石吃喝玩乐欠下不少钱。久而久之,亲戚自然也不愿意?和这种家?庭来往。
这些年?,焦莱从来不让他回鞍岭。毕竟沈东石早就出狱,就怕这种祸害还想起一个?儿?子远走他乡。
况且母亲过?世时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沈凛也不知道如果真的碰到沈东石,他会做出什么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
贫贱夫妻百事哀,穷苦人家?多灾祸。
而这些,都是姜苔这样的出身永远接触不到的底层苦难。
“很少,久而久之没联系就都断了。”
他言简意?赅,点到为止。
沈凛对她家?里的事儿?基本?都一清二楚,但她从来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比如他闭口不谈的父亲,之前也没提过?的“妹妹”。
姜苔苔也不想再问,她有时候很自私。必要的时候,她不希望自己有太多同理心?,也害怕那是她安慰不了的意?外。
她低着脑袋看手机。
过?了会儿?,沈凛的手机震动了声。
他迟疑地解锁,划到置顶的消息页。点进去,看见姜苔给他发了一个?新年?红包和一个?小猫表情包。
姜苔见他看过?来,顺势举起乌龙的猫爪朝他挥了挥,笑得俏皮娇憨:“压岁钱红包!今天我收到了很多,所以分你一个?。”
沈凛那双濯黑的眼眸就这样紧紧盯着她,薄唇轻抿,瞳仁中仿佛有波光浮涌。
俩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她也在这样沉甸甸的注视下慢慢收了笑,心?口莫名地砰然跳动着。
静默诡异的除夕夜气氛被远处一道轰然升起的焰火打破。
“哇,真的放了!”姜苔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嗓音清甜,“我们?蹭到了别?人的除夕夜烟花。”
沈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侧脸,黑眸里的黯淡被一簇又?一簇的烟火点亮。
本?来彼此都没有要守岁的打算,可是在接二连三的礼炮烟火声中,也根本?睡不着。
乌龙大概是被这种新年?庆贺声吓到,乖乖地趴在姜苔腿上一动不动,缩进她的毯子里。
她突然开口:“沈凛,我感觉我爸爸又?有女朋友了……”
“你猜的?”
“嗯,他前段时间都不怎么在家?住。”她依然仰着脸看向远处,声音平静,“有时候,我感觉我们?是相?似的。你看吧,你没有家?人一起过?年?,我也没有。”
沈凛垂睫睨她:“你在难过?吗?”
“没有,我不想因为别?人难过?,只是很开心?今晚有你陪我。”姜苔转过?来,在桌上撑着小巧尖细的下巴,“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感受。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的这些年?都很安心?,好像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
姜苔的人生?绝大多数时候都很热闹,真心?想取悦她的人也会有很多。只是时时刻刻都留在自己身边的、她一回头就能找到的,只有沈凛。
他面容平和,静的像一潭水,身后是绵延枯绝的灌木丛。整个?人骨骼修长挺拔,就算坐着微躬背也不显得颓懒。
姜苔看着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上次看他打拳击赛的时候,台下有个?别?女观众还在对他的对手喊话,说“别?打他的脸”。
她被这份回忆逗笑,又?往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唇间过?了一遍他的名字:“沈凛,凛冬……你老?家?那个?城市在冬天是不是会下很大的雪?”
“鞍岭?”沈凛偏首,把桌上果汁杯给她推过?去些,“下过?暴雪。”
姜苔抿了一口葡萄汁,迷迷糊糊地回想:“有点想看雪了,一片白茫茫的很干净。这里就从来不下雪。”
她其实很怕冷,也没正儿?八经在下大雪的城市待过?。
欧洲倒去过?很多次,但常待的是瑞士北部和南意?。就算是去北欧的挪威,也是挑夏天去,只剩山尖上还遥遥地剩些雪粒子。
沈凛听出女孩嗓音里的困倦,声音也放轻些:“雪很脏,化了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夜风越来越冷,她睫毛抖动:“你不想家?吗?”
“很久没回去过?,不怎么想了。”男生?喉结到下颌的弧线被烟火照亮,冷清的鸦羽低垂,看向她半阖的眼,“苔苔,回房间睡。”
“房间没有这里好睡……等我睡着再回。”
姜苔困乏地彻底闭上眼,感觉到毯子被拢紧,腿上的乌龙受到惊吓跳了下去。而后整个?人腾空,被抱起来。
因为是熟悉的体温,她并没有睁眼,只是还黏糊不清地说了句:“新年?快乐。”
沈凛脚步顿了下,低眸看着怀里那张柔和的脸:“新年?快乐。”
他们?认识6年?,这却是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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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姜霆果然就回来了。他在机场带了不少伴手礼,还买好一箱子考拉、袋鼠的玩偶。
都是姜苔会摆在房间沙发上的礼物,自然没再和他计较。
年?初三,焦莱倒也提前回来上班了。
才一周不见,她精神焕发,一大早就在花园里倒腾来年?春天要种下的绿植。见到露台那伸懒腰犯迷糊的姜苔,还朝她招招手:“苔苔,起来了。”
姜苔揉揉眼睛:“焦姨,你身上是过?年?的新衣服吗?”
“是啊,新年?新气象。”焦莱边说着,边摸了摸脖子上罕见的名贵丝巾。又?喊道,“阿凛这两天还在酒店住。但他刚才搬来两盆迷迭香,我给你养在后花园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