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空间不大,他却摆了个大柜子装酒。
他咬开一瓶,面无表情仰头灌。
衣袖滑下,露出手腕上斑驳的划痕。
每见姜琰一面,这些划痕就会开始发痒。十年,年年如此。
第一道划痕是什么时候划上去的?
许麦窝进沙发,指腹不断摩挲那道最老的划痕,深黑眼瞳不见光彩。
他想起来了,是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他偷偷去北京找姜琰,正好看到他和一个女生牵手约会。
虽然面没见过几次,但姜琰每任女朋友,许麦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怎么都忘不掉。
姜琰当然不会和他交流这些,是他自己发现的。
他走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悄悄去北京看他。今年也一样。
姜琰的银框眼镜,是上个月刚换的。他上一副眼镜,是透明灰框的。
“唉……”
窗外车灯闪烁,窗户的影子映在整个客厅。
天花板上一片银光掠过。
许麦将视线移到水果篮里的小刀。
他拿过小刀,冰冷的刀面贴在他的手腕上。
刀锋划过皮肤,寒意顺着血液流过全身。他获得了今天最强烈的感受。
涌出的血液带走他的温度,他却感觉鲜活。这一刻,他才是清醒的。
他新开了瓶酒,一下给自己灌了大半瓶。
血液流了半身,他无力地歪在沙发上,眼皮越来越沉重。
视线愈发模糊,幻觉好像也随之出现。
一个人影闯进黑暗的客厅,慌乱不堪地扑过来,“许麦!许麦!”
这些喊叫声太急促,以至于许麦觉得相当陌生。
辨别了一会儿,他没见过姜琰如此大惊失色的样子,更加认为不可能,索性闭上了眼睛。
“许麦!许麦!你别吓我!”
姜琰颤抖着把衬衣脱下来,紧紧缠住许麦手腕。
可当他在昏暗中摸索,却摸到了他手臂上一连串可怖的划痕。
他脑子几乎成了一团浆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为什么夏天回白舟的时候,许麦还穿着薄衬衣。为什么浑身是汗,他也不愿卷起袖子。
为什么很久都没见他笑过,为什么一到爷奶面前,就要装作毫无嫌隙。
“许麦,许麦,许麦,你别晕过去啊……”姜琰小心碰着许麦的脸,心里只留担忧和心疼。
许麦眉头紧锁,只听到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唤他。
他捉住碰他的手,缓缓睁眼。
酒意不足让他晕头转向。倒是眼前这个人,近距离看一眼,就要心脏乱跳。
“姜琰?你怎么,在这儿。”
姜琰流着泪摇头,眼睫湿成一簇一簇,“你还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