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检查完伤口,仰头看来,“怎么受的伤?”
“搬石材时被尖角划伤,我拿个馒头就去医馆包扎。”
宋念山做搬运力工,经常受伤,平时小伤也不包扎,但今天伤得深,不赶紧治好,要耽误七八天。
刚想走,被时暮拉住手。
宋念山感觉到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像某种植物的嫩芽,有些不自然,“怎么了?”
时暮眸底荡起几分清亮笑意,“宋大哥,你不用去医院,我帮你包扎就行。”
宋念山吃了一惊,“你帮我包扎?”
“对!”
宋念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帮自己包扎伤口,反应不及,被他拉到院中的石凳上坐好。
时暮蹲下身,卷起宋念山的裤腿,然后从衣襟里摸了摸,拿出空间里的双氧水和棉签,替他小心清理伤口上的尘土碎石。
清理完伤口后又拿出一小罐消炎药膏,抹在周围皮肤上。
擦完药膏,最后用纱布包扎。
他手很巧,白色的布条一圈圈如螺旋般往伤口上缠,没有一丝皱褶和凌乱。
宋念山只觉得无比惊异,忍不住左看右看,又听他交代,“这几天伤口不要沾水。”
“谢谢你,时……时公子。”
他翘起唇角,“叫我名字就行。”
“好,时暮。”宋念山很不习惯,又补上,“公子”。
“不客气。”宋念山之前没注意,他讲话语调竟这般轻快,脆生生的。
人也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阴郁,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暖意。
“谢谢。”
宋念山不知还能说什么,正想回屋,突然再次听到他又朝自己喊,“宋大哥。”
“嗯?”
宋念山转身,看到小公子笑眯眯地伸出手,“你还没付诊金呢,二十文钱。”
宋念山一开始还以为他就是帮自己包扎呢。
不过,药是他的,棉布也是他的,给诊金理所当然。
何况,去医馆上药少不了五六十文。
从衣兜里摸出两串钱,递给他。
面前的小哥儿又是灿然一笑,“谢谢,欢迎下次再来。”握起钱,脚步轻快地出门了。
时暮先来到包子铺,买了四个肉包子。
自己香喷喷地啃了两个,两个留给江小兰。
然后又没什么钱了。
下午江小兰去给人缝补回来,看到肉包子只觉得十分讶异,询问哪里来的。
既然之后还要行医,时暮索性直接说了,说自己不会再去清音阁打杂,以后出去替人治病赚钱。
江小兰的神情霎时变得极为难看,“这怎么行?你一个哥儿怎么能抛头露面出去替人治病呢?”
时暮没想到,她的重点不在于自己会治病,而在于自己是哥儿?
这种性别歧视真是历朝历代都无法杜绝的存在啊。
“那你还能怎么办?咱们两总不能饿死吧。”
江小兰无话可说。
时暮柔声安抚她,“放心娘,我凭本事吃饭,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江小兰眼泛泪水,“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时暮:……没想过嫁人。
休息一天,让身上的不适和痕迹消退一些。
清早,时暮寻了一只藤编的背蓝,用做药箱,虽然有点破,但不要紧,咱也不需要真装药。
毕竟从身上乱拿东西出来,容易引起恐慌。
又寻了块白布,写好自己的招牌,踩着熹微晨光出门。
本朝名沂朝,医疗制度实行分级管理。
礼部下属的太常寺是医疗管理机构,太医署则兼备医学教育和医疗组织两种功能。
因为时爹是太常寺少卿,所以原身之前才有去太医署学东西的机会,可惜只待了一个月就被送回家了。
带他的医士笑眯眯地留下一句,“贵公子,一定挺有福气的。”
时献琢磨了一天,终于明白了,对方是讥诮自己儿子傻人有傻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