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岁之后,他懂了些事,抓住了园子里管事的弱点,拼着这条命,才算是让日子好过了些。
再没有下人敢欺负自已,月例也能按时拿到手。
等再长大一点,他能跑能跳后,可以经常翻墙爬树溜出园子,跑到街上去,看那些热闹繁华的景象。
可以自已想办法挣钱,买些喜欢的东西,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认识了新的小伙伴,不会用任何异样的目光看他,他才觉得日子真正有了盼头。
在今天之前,弘历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出宫开府,到时候,他就不用偷偷溜出去,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玩。
可惜,那随着天上景象而来的一道圣旨,却全然打破了自已的梦想。
他不但要离开自已从小长大的院子,到这陌生的皇宫里来,面对讨厌自已的皇阿玛。
还是表现的恭顺有礼,遵守那些礼教规矩,不管皇阿玛如何,都要孝顺懂事,这让弘历如何能不委屈。
他不明白,为何皇阿玛想讨厌自已就讨厌自已,想抛弃自已就抛弃自已,想把自已接回来就把自已接回来。
可自已却连表达自已的想法,都要被训斥,说是没规矩没志气。
他若能决定自已的出生,也不会想要做皇阿玛的儿子,这一切又不是他可以选择的。
双眸中逐渐涌现出水雾,九岁的小少年,到底是忍不住轻声啜泣了起来。
胤祥抚摸着弘历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似乎想让弘历把所有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弘历哭着哭着便哭累了,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胤祥将他轻轻放下,盖上被子,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那哭脏了的小花脸,这才起身离开了屋子。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月光笼罩着大地,烛火的光影,让人变得有些模糊。
胤禛站在屋外,背对着胤祥,望着天上那皎洁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哥,弘历的伤并无大碍,太医已经瞧过了,不必担心……”
胤祥走到胤禛身旁,知道为何四哥会出现在屋外,没等对方询问,便说出了对方关心的事。
胤禛轻轻点头,他确实是听小夏子禀告,说四阿哥伤势不轻,远不止表面上所见到的那样,有些担心之下才会过来的。
只是刚过来,就听见了胤祥所说的那些话,又听到了里面弘历的啜泣声,这才止住了脚步,没有进去便了。
见自家四哥有些沉默,胤祥知道,对方怕是听到了自已对弘历说得那些话,他轻叹了口气:
“四哥,咱们虽是皇子阿哥,自幼在宫里长大,有额娘照顾,皇阿玛也时常能见到,可有些时候,也难免会受很多委屈……”
“弘历他从小一个人在园子里长大,身边没有任何亲人,那些奴才都是踩低捧高的,他受得委屈只会比咱们当年要多得多……”
“稚子无辜,当年的事,罪魁祸首还是八哥他们,不能怪到弘历身上……”
这些话,其实老早之前,胤祥就想与自家四哥说了。
你膝下儿子又不多,就那么三个,哪里能和皇阿玛比,废了一个,还能有那么多备选,可以肆无忌惮的。
只是四哥太过固执,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