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一词,在池欢记忆中毫无建树,唯一的印象大抵是刻板,严肃,对池家二老唯命是从,不敢反抗的一些影像。
这日,连轴转不曾合眼的池欢抵达池家老宅时,不料见到了出差回来的池凌岳。
池老爷子在书房练字,池凌岳在一旁伺候笔墨。
刘叔带池欢进来时,池欢见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池老爷子只瞧了一眼池欢便继续书写:“来了。”
池凌岳的目光则是凝在池欢脸上,像是在辨认,直至池老爷子写完了最后一笔,开口道:“自家女儿都不认识了。”
池凌岳的嘴唇逐渐抖动起来,不可置信的唤了声:“欢儿。”
相比较池凌岳的激动,池欢清冷的面庞就显得疏离又冷漠,她没叫父亲,亦或者爷爷,而是:
“借用一下浴室,我想洗个澡。”
池老爷子不满,有意教训:“没看到你父亲?”
连老子都不认的孩子,谁又能控制得住。
池欢看向一旁,倔犟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总是一副,有本事你打死我的样子。
小时候的人长大了,懂得拿刀子捅人了:“好久不见…应该是从我被掳走的第二天算起到至今?甚是想念……”
说到此,池欢无波无澜的面容上缓缓荡起一丝波纹,继续道:“我的好父亲。”
这一刀刀堪比凌迟,池凌岳有些惊慌失措,看着池欢久久说不出话。
还是池老爷子放下笔杆,满意的目光从字上面离开,投向了池欢:“你的卧室没有动,去吧。”
池欢一刻不曾犹豫,转身出了门前往二楼。
“父亲,欢儿还活着?”池凌岳低泣出声。
“哼!”池侯柏鼻息里震出不满,负手行至雕花椅子旁坐下:“活着,活着回来想要弄死池家。”
池欢原本是打算来池家老宅的,后来改变了计划,殊不知池侯柏命刘叔亲自请人过来议事。
她想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倒要看看池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洗完澡出来,佣人早已备好了全新的衣物置于床上。
粉色的公主床放到现在,款式已然过时,池欢记不起来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见过母亲在这个房间里,这个小床上默默流泪。
不曾忘的是,每次都是池凌岳的不作为让母亲平白受旁人欺辱。
留着房间又有什么用呢?想打感情牌,也得有感情才行。
现在的这间屋子不过是池欢和母亲受尽折磨的证据罢了。
无半分留恋,池欢穿好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茶室,池欢没接池凌岳递给她的果汁,没有时间浪费在那些父女重逢的戏码上,只问池老爷子:
“找我来什么事,我很忙。”
言下之意,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放肆,如此不懂尊卑,你…”池姥爷子还想倚老卖老,把那些池家规矩抬出来压她池欢。
可即来的教训还没等说完,就被池欢抬屁股走人的举动给噎了回去。
“欢儿别急,你爷爷唤你回来是有要事,你且听完,好么?”
池凌岳用言语拦了池欢的去路,手脚是似曾相识的规规矩矩,不见有半分动作,就像池欢就这么走了,也就走了。
他还是老样子。
池欢无声冷笑,不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爹,这般废物的人怎么可能生出她来?
“既然如此,还请您有什么话就言简意赅说完,若是想教育我弘扬传统美德,尊老爱幼就不必了。”
池欢重新坐下,但并未深坐的架势,无不是在告知二人:你们再多废一句话,老娘抬屁股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