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时隅甚至没来得及交接工作,就被迫离开FRONTLINER。
期间,他还写了一封揭发信,打印出来。他在公司地下停车场蹲了好久,拦了公司创始人兼CEO赵斯时的车,将信交给他。
赵斯时对他这个刚进公司一年的员工根本没印象。时隅在揭发信后面留了联系方式,却没收到赵斯时的回复,猜测他或许根本没浪费时间看这封信。
时隅学生时代,曾在杂志上看过赵斯时关于创业初期的访谈。他提到他们初创团队有人在游戏里夹带私货,丑化拒绝自己的追求对象,甚至挑起性别对立。即使对方能力出众,赵斯时依旧决定跟他分道扬镳。他认为游戏就该是游戏,创作者不可掺杂过多的私心。
因为这篇访谈,时隅对赵斯时一直有滤镜。他突然蒙受冤屈,无从辩解,遂寄希望于赵斯时,却没能得到回应。
他天生就不是乐观开朗的性格,遇上这件事,更是开始自我封闭。
前天偶遇方臻真,虽然时隅没打算原谅她,却还是心软,决定听听她想说什么。他直觉,方臻真应该不是那种会与严昊为伍,合伙污蔑他的人。
迟来的真相,或许无关要紧,但也让他再度坚定了自己当时没有做错的想法。
因为事先打过腹稿,时隅给他回忆这段过往,没花多长时间。
当初的委屈,愤怒等负面情绪,经过时间的沉淀,早已如淤泥沉入心底。他现在过得挺幸福,回忆起这些往事,也变得释然。
陆常照安静地听他讲,原本他靠着时隅的肩膀,回过神来,变成他依偎在陆常照的怀里。
他摸摸时隅的头,没有说心疼他的话,而是问了一句让时隅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你组长的下场如何?”
根据封今颐的补充,严昊似乎过得很不好。时隅想了想,如实回答:“恶有恶报,这个结局挺爽的。”
“那就好。”
陆常照搂在他腰上的手掌往前摩挲,摸了他平坦的小腹,“饿不饿?我让人送晚饭过来,我们不去爷爷那边。”
时隅自然没有拒绝的由。
陆常照打电话给厨房。很快,厨房开车将晚饭送过来,有的菜需要现场烹饪,厨师带了处好的食材,到这边的厨房现场烹饪。
陆家的厨师做饭很好吃,相比之下,时隅平时做的饭,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粗茶淡饭。他不明白,从小吃陆家的厨师做的饭,为什么陆常照会喜欢吃他做的饭。
果然因为他是个味觉白痴吧。
吃过晚饭,陆常照陪他到后院散步,直到被电话一再催促,才让司机送他过去继续参加家庭会议。
原本以为他很快会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到了十点多。
时隅发了动态请假,也没带平板过来画稿子,一时间竟想不出该如何打发时间。
他早早洗了澡,在客厅等陆常照回来。等得实在困了,想念他房间那张躺着很舒服的床,挣扎着从沙发爬起来,回房间躺好,等陆常照回来。
原本打算眯一下,怎知直接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床垫突然坍下去一半,紧接着,杯子被掀开,还带着清爽薄荷味水汽的温暖身躯贴了上来。
时隅睡得迷迷糊糊,他翻了个身,竭尽全力掀起眼皮,却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只好往那个滚烫的怀抱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他听见有人轻笑,眉心似乎有柔软湿润的触觉。
第36章谎言与奇迹
翌日,时隅在陆常照的怀里醒来。
昨晚睡觉忘了拉窗帘,晨光透过透绿色玻璃窗照进来,抱着他那人手轻轻搭在他腰窝处。时隅额头贴着他喉结,脸埋在他睡衣的领口处。他身上很烫,是令人眷恋的温度。
时隅轻手轻脚地挣开他的桎梏往后挪,以便更清楚地看他。视线上移,看到他长出淡青色胡茬的优美下颌,五官深刻而英俊。
窗外鸟鸣啁啾,在除了他们以外再无他人的清晨的房间里,时隅头脑清明,再次清楚地确认了一个事实:他想跟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像是感知到怀里一空,那人搭在他后腰的手收紧,重新将他揽进怀里。
这一刻,时隅想起封今颐昨天那句话:“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表哥真的会喜欢你吧?”
时隅确实不知道,陆常照为何会喜欢他。但他能确定,他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如果能把爱一个人演绎得如此逼真,那么他只能佩服那个人的演技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陆常照是率真的,可靠的,即使失去记忆,依旧时刻不忘给他这个恋人足够的安全感。他应该不是好相处的性格,跟他在一起时,时隅能感受到,他时常在照顾他的感受。
至于封今颐说的,陆常照是为了得到寰达,才奉爷爷之命接近他,更经不起推敲。
毕竟,如果真是这样,他跟陆常照不至于当了半年邻居,说的话还不超过一个巴掌。而他即使失忆,也不会忘记接近他的计划。那么,时隅的谎言,估计早就被拆穿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应该归因于陆常照是个有担当,富有责任感的人。
因为有责任感,哪怕不记得他这个恋人,也不会随意抛弃他,而是努力去尽作为恋人该尽的义务。
他们在一起,其实源于时隅一个谎言。
那惊鸿一瞥后,接下来好多天,时隅都没有再见到这位邻居。
邻居很忙,经常夜深了,才听到他的车声。那个时间点,时隅已经下播,回到二楼房间准备休息。
这一带没有路灯,像与世隔绝的孤岛。他透过窗帘,看见外面一道明亮的车灯划过夜色,从窗外一晃而过,就知道是邻居快回来了。不多时,车声越来越清晰,在对面别墅前停下。
四下静谧,放大了黑夜中的所有声响。他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男人下车的响动,关上车门的声响,停顿片刻,对方迈着平缓的脚步往别墅大门走去,之后是钥匙碰撞的脆响,门被打开又关上,灯亮起。
巧的是,男人常用的房间,就在正对时隅卧室的位置。
树木葱郁,挡住了视线,他只能透过树叶缝隙,窥见从深孔雀绿丝绒窗帘罅隙间漏出来的灯光。只知道那人似乎跟他作息时间差不多,通常他关灯不久,对面就跟着熄灯。
在这与世隔绝的半山别墅,邻居的存在让他察觉,其实他害怕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