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弟弟如何了。”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不自知的颤抖着。
“人……救回来了。”
苏元意顿时松了一口气,人救回来就好,救回来了就好。
“可……可是。”萧闲低下了头,已经不敢看她了,“夏桑去得太迟了,他竭尽毕生所学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连续的高热不退致使弟弟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他……”傻了。
萧闲到底没用这样直白伤人心的话语,他转了个弯,隐晦地说,“夏桑说,弟弟的神智可能会永远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
苏元意僵住,脑子仿佛都不会转弯了,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理解萧闲这句话的意思,幼弟……他傻了。
一个傻子还如何带着苏家起复?
她低笑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灰心绝望到极致。
萧闲几步上前紧紧抱住她,“娘子,你别吓我。”
苏元意闭上了眼睛,天要亡苏家也,罢了,人活着就好。
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你放心,我定会继续为弟弟寻大夫治他的病,我不放弃,你也别放弃。”
她当然不会放弃。
萧闲见苏元意还是一言不发,又着急地捧着她的脸承诺,“京师除了夏桑还有数之不尽的名医,我会想办法把弟弟接回京师治病,如果京师的大夫治不了,那就去云州通州徐州找,我找遍整个天下的名医,就不信治不好弟弟。”
苏元意的眼珠子动了动,“接回京师?我家犯得是谋逆大罪,如何能接他回京?”
“宫里的贵妃娘娘怀孕了。”萧闲低声说,“皇上这次老来得子,在幼子诞生之际,定会下令大释天下,我会想办法把弟弟的名字加在名单里。”
苏元意睁大了眼睛,本能地就想问能不能把母亲的名字也加进去,可她很快就明白不行。
名单里多加一个名字就已是万难了,若是母亲与幼弟的名字放在一起定会又引起朝野震动,一位傻了的小男孩不会有人在意,可母亲是辅佐父亲多年的妻子,他们不会这么容易的放过母亲。
“能……能行吗?”
“我尽力一试。”萧闲揉了揉她的发顶,用开玩笑的口吻逗她,“娘子这一次没有哭,看来我这位夫君,还没有那么糟糕。”
苏元意清泠泠的眸光闪了闪,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低声说,“你是很好很好的夫君。”
她所有的要求,他全都接受,她所有的麻烦,他都替他解决,她所有的情绪,他都替她消解,他或许没有那么的优秀,但确实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夫君。
萧闲嘴角的笑意深了深,眼中似是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又很快掩饰了过去。
“那苏小姐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苏元意的脸有点红,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还是没有办法如他一般坦诚热烈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萧闲见状也不逼着问她,掐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轻快地说,“没关系,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等着苏小姐的回答。”
“唔,我这段时间会有点忙,不能时时陪着你,若家中有谁欺负你,别忍着,有夫君我给你撑腰。”
“好。”
苏元意明白萧闲会忙也全是因为要帮她,所以这种时候她自不会去给他添乱。
“别只说好,要照着做。”
苏元意有点想问,如果是他表妹呢?
但想了想还是没说。
第9章你意如何?
萧闲这几日都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夜里回来得太晚,苏元意已经靠着软榻等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似是感到一个带着冷意与酒气的拥抱,但等她第二日醒来,身边早已是空空荡荡,丫鬟说他一早就起床出门了。
苏元意与萧闲刚结婚没多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期,可如今萧闲却整日整日的不着家,苏元意知晓内情自是不在意,相反还体恤他在外周旋的辛苦,然而府中的其余人却不明真相,他们只当是苏元意遭了世子厌弃,拢不住夫君的心,加之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府里的下人都对她轻慢起来。
苏元意对此倒也不在意,只要不是作到她面前,她多半是置之不理,随他们去说,对于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弟弟的事。
这日,她刚给婆母请完安,路上又遇上了阴魂不散的艾潼。
她着实是有点烦了。
“我早就说过表哥不爱你。”艾潼得意洋洋地说,“你刚嫁进来没几天,表哥就日日出门玩乐,摆明了是看不惯你,我听说表哥昨夜可是在天仙楼一掷千金呢。”
这件事苏元意自然知道,昨夜她等到快天明,萧闲方醉醺醺的回来了。
她奉上一碗醒酒汤服侍他喝下后,他抱着她迷迷糊糊地嘀咕着,说今夜花了大价钱请陈大珰,酒席上听陈大珰的意思似有松口之意,想来接弟弟回京的事快成了。
苏元意轻叹了一声,对艾潼正色道,“艾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日日与我作对,诚然是我占了你心心念念的世子夫人的位置,可这桩婚事并非是我求来的,皇上赐婚我也无可奈何,你与我作对并不能改变任何事。”
艾潼冷笑一声,眼神似是淬了毒,“得了好处还卖乖。”
“苏元意,天底下怎会有你这般无耻虚伪的人?!”
“若不是你,我与表哥早已成婚,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我不该与你作对吗?!你根本就不明白表哥夫人的位置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自幼就被姑母接来定国公府,满京上下谁不知我是萧闲的人?如今还会有哪家的好人娶我?!是你,害了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