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萧闲正好负伤在家,如今丧期已过,青楼自然是能去得的。
那小厮见苏元意神色不虞,连忙解释道,“但世子并没有随便留人过夜,只是陪他们玩罢了。”
随便留人?
苏元意注意到这个词,那就是还是留了,只不过那个人不随便而已。
“世子召了谁?”
小厮咽了口口水,头低得很低,“暮瑶姑娘。”
苏元意闭上眼想起上一次在登瀛楼外见到她时的场景,她缓了缓挥手让小厮退下,而后独自一人瞧着跳跃的灯火发呆。
萧闲和暮瑶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的爱情故事是真的吗?
那她和他又算什么?
夜幕降临,京师笼罩在虚无的黑暗中,可西大街以北的城区仍是华灯初上,亮如白昼。
天仙楼内热闹非凡,纤歌婉转,舞姿曼妙,一位俊美的华服青年任由一位美娇娘搀扶着往三楼去,他双颊绯红,眼神迷蒙,显然是醉得狠了。
“萧哥,明……明儿见。嗝。”周耀笑嘻嘻地同他挥手,亦是一脸醉态。
萧闲斜靠在女人身上,脚步虚扶,笑嘻嘻地回道,“走你的吧。”
“萧哥好艳福,又有暮瑶姑娘陪着,几时能让我与暮瑶姑娘睡一觉,死我也甘愿了。”
“这话别让萧哥听见了,谁不知道萧哥宠暮瑶得厉害,你觊觎萧哥的女人,不想活了?”
一路上,萧闲遇见不少熟面孔,他懒洋洋的和那些人打招呼,手流里流气地摸着暮瑶的脸,一看就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那些人对着他和暮瑶挤眉弄眼地调笑,“萧哥几晚都选暮瑶姑娘陪着,纵是天仙般的姑娘也不嫌腻吗?我这儿有新货,可水灵了,萧哥不如换换滋味?”
萧闲半眯着眼,掐着暮瑶的下巴在她脸上吻了下,扬着下巴说,“本世子念旧,就喜欢这个滋味。”
那些人闻言也不再多说。
暮瑶扶着萧闲进了屋,当她关上门在转身时,刚刚还醉醺醺的男人哪还有一分醉意,他端坐在紫檀小榻椅上,神色厌倦地用手绢擦拭着手,眼神冷漠得让人胆寒。
第19章我不可能爱上她
“世子。”暮瑶垂首立于一边,神色平静,“我们的人刚刚查到徐州总督柯鸣自上任以来一直虚报兵士数目,连任三年,已贪得白银百万。”
“这一次柯鸣进京叙职带了一班戏班子暗中赠予陶行正,还奉上了淮州新购的二百亩良田。”
柯鸣是陶行正的门生,他徐州总督一职也是当年陶行正任次辅时极力举荐的。
萧闲随手把帕子往地下一掷,森然笑道:“太子独居幽宫,想来定会对这样的消息感兴趣,想办法把这条消息透给太子。”
暮瑶点头应下。
萧家当年的那一败,苏庚明通敌卖国,故意拖延军粮,是为首恶,但太子,四皇子,三皇子,皇上,有一个算一个,全不无辜!
太子拉拢萧家,萧家不应,他怕萧家会转投其余皇子,就想方设法的毁了萧家,四皇子亦在其中推波助澜。
可他萧家从不涉争储,一心只忠于皇上,忠于楚国,高位上的皇帝明明知晓,可却也因忌惮萧家的军权而选择了默认与纵容。
这些仇人,这些隔岸观火的人,他都记得。
他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暮瑶又从暗格里取出大部分的情报递给萧闲而后候在一边服侍着他阅览,她明面上是天仙楼的花魁,可暗地里却是萧闲的探子。
整座天仙楼都是萧闲的产业,这儿来往宾客非富即贵,饮酒作乐间总能透露几分不足以外人道的内情,加之天仙楼的姑娘们受过培训,再用酒色惑之,总能得到萧闲想要的情报。
“世子。”暮瑶为萧闲奉上一盏清茶,轻声问,“您打算何时料理府上那位苏家余孽?”
萧闲的眼神猛地一沉,抬头看她的眼神薄凉,他没有说话,可意思却不言而喻。
你在教我做事?
暮瑶两腿一弯,跪下道:“世子,您难不成真的对她动了心?她的父亲可是害死老国公,公子们的罪魁祸首啊!若不是她父亲,我……我的父兄也不会死!世子难道忘了那些仇吗?!”
萧闲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回情报上,可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我自有主张,如今苏家男儿皆人头滚地,仅剩的男丁苏添成了傻子,也算是祭奠了我萧家英灵。”
“那苏元意呢?她可是苏庚明的掌上明珠,苏庚明一生汲汲营营全用在养这位千金的身上了,世子难道打算放过她?”
萧闲没有说话。
暮瑶:“世子,你爱上她了,你舍不得动她了是不是?”
萧闲勃然大怒:“胡说!我怎会爱上她?!爱上仇人的女儿?!”
“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让她也尝一尝从云巅跌入地狱的滋味!死,太便宜她了,我要她尝尽世间苦楚,日受锥心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为苏家所犯下的罪孽赎罪。”
暮瑶静静望着他,她自父兄亡故后就跟在萧闲身边,看过他人前的荒唐肆意,看过他人后的冷漠阴狠,却甚少见到他这般动怒的模样。
若是不爱,怎会如此?
“世子,你说你恨她,却娶她为妻,你说你恨她,却对她处处体贴,你说你恨她,却连一天的冻都舍不得让她受,急不可耐地换下了府里为难她的管事,你明明可以如对待其他仇人一般一剑刺死她报仇,可你却一直留着她,这到底是恨还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