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云给他们一些,自己又留下点。
女子坐下来,拖不得半晌,就心心念念的问了句:“婶子,可见到宋小哥了吗?”
“见到了!”
刁氏知晓自己此番下船,这丫头最惦记的便是这件事,自然也不会迈什么关子。
尤其是想到那做派端端正正的宋谨,妇人难免欣慰,觉得他们运气真是不错,便又感叹一声:“真是好巧。”
褚朝云眼眸睁大了些,又往刁氏身边挪两下,离得近了,这才小声询问:“那……他可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刁氏深重地点了下头。
而后,便把二人见面后的一系列对话都完完整整说了一遍,除却宋谨讲的那句文绉绉她学不来,却还是不忘夸赞这小伙一番:“小宋人是真的好,我老婆子好歹活了这许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思虑片刻,刁氏表情略微一变,伸手握住褚朝云,叹息道:“只不过那小哥虽对你的事满口答应,我也看得出他是真心愿意帮忙,但你弟弟那……也的确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刁氏没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但褚朝云还是能听得懂。
宋谨热心,愿意相帮。
可自己最好也别报太大希望才是。
其实刁氏不说,褚朝云也明白个中道理,她轻轻点了下头,没在言语。
话题到此,屋中一时间氛围有些沉闷,二人正欲再说些别的,便听窄道里侧“噔噔噔”一阵灵便的脚步声响,不用想也知是徐香荷那姑娘。
徐香荷得了新鞋兴致正高,连开房门也是冒冒失失“咚”的一声。
一张笑脸挤进门,褚朝云和刁氏便都不赞同地看向了她。
刁氏张了张口,总归是岁数大了不太愿意说这妮子。
褚朝云却是故作把脸一拉,伸手点点她的方向,小声道:“别——嘚——瑟——”
女子说话时面上藏不住笑,很快表情就崩了。
徐香荷捂着嘴“咯咯”直乐,缠人精似的凑上来抱着她手臂摇晃,“别气了嘛~好朝云,我这不就是因为穿上新鞋子太高兴了嘛!”
刁氏失笑的看着她:“你求饶的倒是快。”
徐香荷咧着嘴笑意放大,抬腿将两只脚丫对在一块,“好看吗好看吗?”
徐香荷整个一副“小孩子求夸夸”的样子,这下连褚朝云也哭笑不得起来,“你什么时候穿上的?我怎么没注意?”
“你和婶子忙着说话当然没注意到我,我提米面回去的时候就把鞋子拿上了呀。”
徐香荷说话一股子酸味,引得褚朝云和刁氏更要发笑。
虽说二人年岁相差不大,但褚朝云可没她这个心气儿,这或许也和她穿越的经历有点关系,毕竟比起大祁,现世的好东西她见过更多。
褚朝云从食盒里找出自己想要的茱萸,对比之前买回来的那批,这次的品质不如从前。
不过也不妨碍食用。
毕竟这小东西过季了,还能买得到,全靠刁氏差点走断了腿。
褚朝云偏眼看向刁氏,妇人腿上盖着被子,一只手还不停的搓着膝盖。
她在心中微叹,而后看着他们温声说:“今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我先回去把茱萸穿上。”
风干茱萸还需些时日,多备点货总是好的。
徐香荷正对着食盒里那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流口水,见状便跟着起身,“你快去把新鞋换上,你那旧鞋子四处漏风,后补的布都碎了,一走路芦苇乱飞,别把脚给冻坏了。”
说着,从褚朝云手里抢过茱萸,“我去你房里弄这个!”
“你……”
褚朝云还想再说点什么,徐香荷已经作势要开门:“好啦好啦,我见过你怎么风干茱萸,放心我行的!”
说罢,似是怕褚朝云再啰嗦,一溜烟就跑走了。
穿个茱萸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活,褚朝云当然知道徐香荷能做好,或许是因为这姑娘的性子有时毛毛躁躁,她总想多叮嘱两句。
褚朝云低头换了新鞋,来回在隔间里走几步,会心一笑。
果真就像徐香荷说的,真的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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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花船一歇业,褚朝云便拎着食盒打算上去做饭。
走到挨在厨房一侧的那条路时,女子忽然停下脚步。
这一侧背对西码头,由于被上方的雅间遮挡了视线,她并不能看到水街河岸整夜不息的灯火,当然也看不到褚郁和褚惜兰所住的院子。
褚朝云站了好一会儿,走进厨房将食盒放下,便快步去到木梯那,大步流星上了台阶。
她一口气走至三层,几个雅间的房门都朝一处敞开着,屋内的挂画和字幅散发着幽幽墨香,偶尔也能闻到弥留在空气里的脂粉香味。
远处,看守倚在岸上的木桩下,并不敢因陷入夜色便开始偷懒。
但视线也没往船上瞟。
褚朝云只是去到三层,又不是跳河逃跑,看守懒得管她要做什么,反正无论做什么,也飞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褚朝云借着长街灯笼下的一点光,往褚郁所在的方向看,随即又觉得自己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