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荷跟着钟管事去小船考核,褚朝云就和刁氏先回来了。
褚朝云本想歇歇,奈何她还得把芦苇装进被单里,若等待会儿天黑了,夜里做活就太伤眼睛了。
刁氏心中也惦着这事,没怎么歇气就跟过来帮忙。
褚朝云抻着单子一头,一把一把往里边塞芦苇,塞好铺匀称后,就拿起针线慢慢的缝。
“不成,这几日可真是累人,今晚必须弄点好的来吃!”
她冷不丁哀嚎一声。
刁氏带回的扁食她吃着其实有些一般,一个是放的太凉,一个也是馅料不合口味。
褚朝云是不爱吃萝卜和豆腐的,而刘新才也只是在馅料里放了些盐,比起厨娘自制的调味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回味起那小坛子装的调味料,褚朝云心中有疑。
她接连去了几日厨房,也都有仔细观察过,大祁朝似乎没有辣椒,但那调味料吃起来是有辣味的。她对古代的生活并不了解,也想不出什么东西能替代辣椒。
她绞尽脑汁,最后只想到了川椒,麻椒,胡椒,或者是芥末。
这些她都吃过,只能说厨娘自制的细粉里,有淡淡的胡椒味,可胡椒和她尝到的辣味还是大有不同。
说话间,褚朝云已经锁好了边。
刁氏起身捶了几下腰,笑道:“蕤河里能吃的东西实在有限,还哪里有好吃的了。”
褚朝云点点下巴做思索状,没有应声。
……
夜晚是花船生意最忙的时候,钟管事手下用着几个婆子,婆子和赵大手下的工头差不多,都是听管事们直接差遣,只是干的活不同罢了。
钟管事的婆子们除了给船娘们派活,剩下的便是负责给客人们端茶送菜。
他们忙起来,刚好就是船娘们最松泛的时候,褚朝云从暗仓出来上茅房,还没等进去就被一个婆子拽住了。
“你,把这壶酒送三层蕙娘那屋去。”
婆子说着将酒壶往她怀里一撂,就推开门捂着肚子抢先进去了。
褚朝云:“……”
婆子进去的时候“哎呦”个不停,看来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了,褚朝云不算太急,就只好端着那壶酒往木梯处走。
她低着头,迈着小步,除却偶尔撩一眼雅间的方向,倒也没什么心思注意别的。
走到二层时,里侧的雅间处似乎有几名客人在争吵,别的房里乐声交杂,褚朝云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是瞧见钟管事再给客人们赔笑脸。
褚朝云诧然,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钟管事笑。
虽是硬挤的,但气质却也温敛多了。
褚朝云不敢停留,收回视线继续往上走,没到三层便先听到有女人哭的声音,似是哭的很压抑,声音闷闷地,大概是紧紧捂着嘴巴才会如此。
她要来的就是三层。
本想借机看一眼是谁再哭,但对方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哭声顿时就消下去了。
蕙娘也是雅间的姑娘,不过褚朝云没什么印象。
未免她破衣娄嗖的样子污了客人耳目,褚朝云来到雅间门旁时轻轻咳了一声,蕙娘很快开了房门,看到她时便愣了下。
褚朝云也没解释,将托盘递上去,全程无交流。
蕙娘温声道了句“辛苦姑娘”,就动作轻缓的关上了门。
褚朝云在一阵阵乐声和推杯换盏的笑闹声中下了木梯,重新回到了满是酸臭的暗仓。
她此时感慨颇多,虽说姑娘们那处温香软风好不热闹,也不过是各有各的酸楚罢了。
感慨完,她就钻进被窝里准备小憩一会儿。
不知不觉,褚朝云竟在这温暖的被窝里睡熟了,直到听见门板被轻轻敲响,以及徐香荷唤她的声音,她才冷不防的坐起来。
开门看到徐香荷,褚朝云低声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
徐香荷其实也猜出褚朝云可能是睡着了,但一想到晚饭还没吃,明个一早睁眼便得干活,她怕褚朝云也挨不住,就只好过来叫门。
褚朝云示意她进门,先问了声她考核过没,就从床板下摸出之前做的简易网兜来。
徐香荷欣慰一笑:“过了,还挺顺利。”
又看到这似模似样的渔网,便疑惑道:“咱们这是去抓笋壳鱼?”
褚朝云眨眨眼,收着声神秘兮兮道:“不,今天抓点别的来。”
徐香荷是不懂褚朝云再想什么,反正她只管跟着走。
褚朝云从木梯露头,躲着码头那侧的看守绕去另一侧,指指镶在船壁上的船梯道:“咱们从这里下去,往那头靠岸的地方游,你跟着我,别弄出动静。”
徐香荷谨慎的点点头,二人便忍着水凉,一前一后下去了。
到了浅水区,两个人光脚踩在水下的泥土上,身子也慢慢站的稳了。
这处上方有栏杆,连接的壁垒泥土构造成弓形,距离上面远的很,也刚好形成个隐蔽点。褚朝云已经熟路子了,每次抓鱼都往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