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身子被抱揽,玄九大脑空白了一瞬,一息温暖,灵魂为之一颤,终于回过神来。
唇上覆着的温热,是主人的温柔、抚慰、怜爱,以及占有,黑眸漆暗如狼,藏着霸道,含着情切,贴着心安。
玄九不知自己怎的就落了泪,一出声,是泣音哽咽,带着可怜,带着难过,带着愧疚,带着无助。
他们到了一处无人涉及的温泉,这儿早已精心布置好了,等待着相恋之人的到来。
可是玄九陷入困境之中,一直到被主人抱进泉池,依然无甚反应。
他一下子抓紧了主人坚实的后背腰肌,疯狂的索吻,他急需安慰,要用主人的柔情来浇灌他脆弱的心灵。
直到被放开,暗卫泪痕遍布,由主人一一舐去,是咸涩伤心的味道,他的玄九,怎么哭得这样可怜,哭得这样惨。
人死后,其实不是立马就失去所有感官意识的。
所以,前世,他是听见了的,听见他的暗卫,他的玄九,在他耳边哭泣,哭得很伤心,哭得很难过,仿佛心都碎了。
该怎么办
可是他看不见,看不见暗卫哭起来是什么样,只是那哭声太凄厉,叫他也为之动容,甚至想抬起手,替可怜的暗卫擦去软弱的眼泪,告诉他,别再哭了。
倒不是吵得头疼,他都死了,哪里会疼?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真不敢信那是他教出来的暗卫。
但,还是莫名的心里有些异样,他原本不甚重视的暗卫,一颗随时都可舍弃的棋子,竟也会为了他而这样哭泣,叫他听到了绝望的雷鸣,信念崩塌的声响。这样忠诚的暗卫,他怎就不知好好珍惜呢?
“主人”
含着哭音的叫唤,破碎,可怜,是临了绝望,又乍然瞧见希望,主人就是玄九的希望,他的全部,他的一切,怎么可以就此毁掉,他也会跟着崩溃的。
九方质手下用足了力,将他的暗卫紧紧抱着,这一时刻,所有甜言蜜语都再不管用,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一种亲密,让人感觉到疼痛,才恍然有了真实感的方式,抚慰的玄九,替他消散内心的不安,挥去过往的阴影。
就这样,用这种方式,宛若能将对方融进骨血,这才够,这才能真正的保护他的暗卫,他的玄九,他可怜的爱人。
“嗯,我在。”九方质怎能不温柔,他的声音真就含情化水,用最简单的回应来告诉他的玄九,主人在这,一切都好,希望也有,不必害怕。
玄九的湿润润的红唇印上九方质的锁骨,忍不住,下口就要咬,没用力,只是为了追求一种真实,他不会咬出血的,他不想再看见主人的血了,沉闷的喊着:“主人”
“我在。”
脆弱的玄九,不安的玄九,他每喊一声,都会回应,句句得不落空,字字得珍重。
他的主人,这样珍视他,将他当作宝贝,捧在手心亦不能够,抚吻不停,揉抱不休,给了他最大的安全感,拋了他最深的不安,告诉他:
“这一趟游玩结束,可以带着我们玄九回去,也可以带着我们玄九去其他地方,哪里都好,想去哪便去哪,自由自在,江湖浪子亦能行。”
“我们玄九,不用再当暗卫,只是我的人,我九方质的良人、夫君,族谱上名正言顺写着我们玄九的名字,死后同棺,牌位,会与我一样,奉在纯阳祠内。”
九方质说了很多,玄九都听见了,心也被挤满了,同样,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来到这儿,背靠那座山林,将有一场他所不知的恶战。
“阿九,回去之后,我们成亲吧?”
玄九有一瞬间的怔愣,似是不能明白主人的话,男子与男子,怎么成亲?
其实是可以的,他知道,但是那大多都是娶一个男妾,很简陋的,当作男宠来用,或一个面首,从来没有人,会娶一个男子为妻,那根本不叫妻。
可是主人给了他这个承诺。
不,不是承诺,而是询问,这个违背纲常的想法,甚至只是主人的一个询问,一个请求?
九方质等不及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当然要催促一下,他的玄九怎么可以犹豫呢?一定要嫁给他的,不是嫁,娶也可以,玄九娶他也行,反正,一定是要成亲的,他要给玄九一个名分,世俗的名分,可以没有,但不可以不要。
“我们玄九不愿意?”
温泉汤池很热,玄九被热气蒸得面红,很温暖,很舒服,不仅解了他的困境,还松了他紧绷着的神经,得了主人的柔情,震耳欲聋的滔天誓言。
“愿意。”
他只能吐出这两个字了,没有其他,都藏在心里,堵在喉咙底,唯剩喜欢,只有爱意。
九方质吻着暗卫泛粉的手指,笑靥如花,灿烂如阳,抱着他的玄九,往温泉深处走去,让热水浸过胸膛,将两颗本就热得滚烫的心脏,再次沸腾。
他的玄九,他的夫人,他的郎君。
到傍晚时刻,夕阳西下,红艳似火,玄三早早备好干净的衣裳在温泉外等候,垂着头,恭肃的跟在主人身后。
九方质头发湿漉,将裹得严实的玄九安稳抱在怀中。
他的玄九,眼尾还泛着消不下的红,鼻子也红彤彤的,是哭过的迹象,唇瓣微张着,一双白白透粉的脚还露在绸缎披风外,在他怀里乖乖睡着。
倒是折腾他了。
玄九太乖,看得他心都软了,对着玄三说话的声音都不觉柔了一些,“玄八回来了?”
玄三嘴角微抽,小声应道:“是。”
“去叫他一起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