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多找几个厨子回来。孤记得老八有个酒楼开得红火,顺便把他的厨子也弄回来。”
武安小声道:“您不是说不用吃了?”
陆珩一双丹凤眼中扫出锐利的目光,冷冷说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武安悻悻然,无奈道:“属下知晓了,马上去办。”
第二日,
沈婉鸢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她撑着身子缓缓起身,屋内浓郁的饭菜香扑鼻而来,肚子被勾得咕噜噜响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饿出幻觉了,陆珩说出口的话怎会反悔。
她披着外衣,掀开帷帐,饭菜的香味愈发浓郁。
难道不是她的幻觉吗?
沈婉鸢行至屏风后的外厅,看着桌面上摆满了各色饭菜,堪比除夕的饭食还要奢华。
她淡淡道:“是王爷要来用膳吗?若是欺辱我,也不必这样。”
凛玉笑眯眯扶着沈婉鸢入坐,“这是王爷专程找来的厨子,给您做的各色菜肴,就怕姑娘吃得不如意。”
沈婉鸢愣了一下,眼中却闪过一抹困惑,肚子却应景的叫了两声。
她眼眸低垂,手指交叉紧攥又瞬间松开,释然问道:“王爷又想让我怎样?”
凛玉端着一碗红玉紫米粥,劝道:“王爷只想让姑娘多吃些东西,既然已经做好了,姑娘多少便用些。”
沈婉鸢捧着手中的碗,愣然地看着眼前。
凛玉笑着说道:“这道红玉粥便是福康酒楼的大厨做的,八王爷听说我们王爷把他酒楼的厨子给带走,一大早便来要个说法。”
“咱们王爷说,你那破酒楼少开半个月不碍事。八王爷却不依不饶,让王爷赔钱。八王爷拿了钱还耍赖不走,把王爷气得够呛。”
沈婉鸢被凛玉绘声绘色的讲述逗得笑出声,不知不觉中便用下了半碗粥。
最近脾胃虚弱,她便没有再进膳了。
七天很快,但是对于沈婉鸢又很漫长,漫长到她已然背下了经书的内容,抄写的经书堆起来有十几册。
凌晨的夜伸手不见五指,空中飘散的白色纸钱似是要撒到月亮上,招魂幡被吹的呼呼作响。
抬棺的师傅们轻声的喊着号子,司仪举着一张黄纸,也不知道嘴里在说些什么。
沈婉鸢看着缓缓下降的漆黑棺木被深渊吞噬一般,黄土逐渐掩埋,眼泪又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长跪于坟前,伏在地上哭诉着,低喃着,似是孩童时向母亲哭诉一般,在世间的心酸和委屈怎么都说不尽。
她心中难以释放的悲伤与紧绷了许久的病弱身体,在此刻再难坚持。她抚着胸口止不住的干呕,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直流。
陆珩看她这副虚弱仿若细柳的样子,凤眸中满是冷意,他强硬地横抱起她便要离去。
司仪劝道:“夫人有了身孕莫要在这阴寒之地多待,快些走吧,不吉利。”
第16章想法子离开陆珩,逃离京城!……
沈婉鸢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四肢僵硬。
她下意识地望向陆珩,却没有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任何情绪,他宛若平常一般,把她抱上马车。
“武安,请太医院张院使到府中。”
走进车厢内,陆珩没有把她放在旁边软垫上,双臂紧紧环抱着她。
随着马车的行驶,沈婉鸢时不时轻微地撞向陆珩的胸膛,脑子却是一片混乱。
在寻常人家,当家主母还未入门,后院不应有庶子庶女出生,更不必说是有承袭爵位的皇家。
若是依着规矩,便是给她灌下一碗红花,让一切都恢复平静。
待字闺中时,她也曾想过日后与孩子一同放纸鸢,摘花念书,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夫君归家。
现在不论是留下还是打掉,都不是她能说了算。
陆珩大抵喜爱她的面容,一时得了趣,她连自己的命运都看不清,更何况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沈婉鸢挣脱开陆珩的臂膀,跪伏在马车上,坚定道:“若是有孕,还请求王爷赐碗红花。”
陆珩停下了手中转动的玉扳指,愠怒道:“婉婉,你是想打掉孩子离开孤吗?”
沈婉鸢垂眸答道:“王爷没有嫡子,于理不合。”
陆珩看着沈婉鸢细弱如柳的身体跪在他的面前,乌黑的长发从后背缓缓滑落,这般瘦弱无依竟还时不时想要逃离他。
他轻柔地把沈婉鸢抱起,抚着她的小腹道:“无妨,孤从不在意。我们的孩子自然是要承了孤的亲王之位。”
之前还想有个孩子可以绑住沈婉鸢,却没有想到这么快他就来了。
陆珩的心情倏然好了几分,但万世万物总是事与愿违。
太医院年迈的张院使看着从床帷里伸出纤细的手腕,他缓缓搭上,片刻之间便收回了手。
“没有怀孕,只不过是肝气郁结,脾胃不调,身体虚弱吃上几副药,不用半月便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