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街比不得朱雀大街繁华热闹,清晨之际也是车水马龙。
御史台旁的小巷远离闹市,人迹罕至,地处清幽,入巷数步便有茂林翠竹,紫藤垂落。
落英缤纷中,谢隼提着两个紫檀食盒走在前面。
路赢属于伤患,心安理得地边吃边跟在身后,忽闻细细嬉笑声从前边传来,探出头去。
不远处,一个少女站在半敞的木门前,踮起脚尖朝里张望。
那少女正值豆蔻年华,脸蛋娟秀,穿着件轻盈缃衣袅袅婷婷。
“看什么呢?”
少女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没想到这小巷里竟住着这么英俊的公子!”
“你说的是哪个?”
“当然是拿扇子那个,另一个脸都看不到……”
“那个啊,金玉其外,内里可是爱拈花惹草。”
“是么……”少女忽然意识到回话的是清朗男音,扭回头,与一脸笑意的路赢视线对上,却再也没挪开眼。
“怎么,我脸上有花?”
少女摇头,颊上泛起两朵可疑的红云∶“你叫什么名字?”
不待路赢再回答,谢隼对着那个姑娘浅浅一笑,揽着人往里走∶“进屋。”
此刻的姚衍之执扇端坐院内,一袭轻纱烟云苏锦长袍,峨眉星目,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
见谢隼和路赢进来了,才缓缓起身∶“六殿下怎么将门关上了?那姑娘可是仰慕楚大人而来。”
说罢轻轻瞥向一旁,那个霸占了对门上座的则是望天生闷气的楚廷风。
楚廷风起身,朝着谢隼拱手长揖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再一瞥姚衍之,对此人有了个极为深刻的印象——“搔弄姿”。
方才他与姚衍之一同进来,门外那少女分明是见他才一路追随,不曾想姚衍之却在那里时不时一展折扇装风流倜傥,把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没错,他确实有偷偷看一眼。
楚廷风轻哼一声,面向谢隼时一改平日的矜傲,彬彬有礼地道∶“六殿下,下官有事禀告。”
……
午膳时,因有谢隼在场,北达终于得以看清楚廷风的容貌,知道机会难得不由多看了看,谁知收到目光的楚廷风再次傲气的昂起头来。
姚衍之趁这个空档夹了楚廷风看中的那个鸭腿进路赢碗里,道∶“楚大人的意思是兵部有人倒卖兵器?”
自从上次听了姚衍之所言,楚廷风私下也留意过兵部的一些账册,现兵器制造所自三年前招募大批工匠日以继夜锻造兵器,而那时大周与车师并未起战火。
在谢隼这位皇子面前,楚廷风不敢妄下结论,不过他谦卑有礼中不乏暗戳戳地邀功∶“下官昨日亲自潜入南郊兵器库,查到近三年来每隔一季便有一批兵器不知所踪……而这样的事直到刘康年被抓后才结束。”
最后一句话,事关何人,不言而喻。
此前,在路赢的提醒下,楚廷风未雨绸缪在刘康年下台后顶替上兵部左侍郎之位。而后来,作为兵部左侍郎的他却被右侍郎冯襄捷足先登抢了兵部尚书一职。
他很气!于是又补充道∶“据大周律例,接管官职的官员理应将过往公务做细致了解,冯尚书上任已有月余竟还没现这等问题,想必是过于忙碌麓山南苑的布防了……”
楚廷风顿了顿,突然地哀叹一声,谢隼知道话未说完,替他斟了杯茶水。
楚廷风受宠若惊忙谢过,却在接过时不小心将茶水洒了自己一身。
“楚大人是手抖了?”坐一旁的姚衍之差点被溅到,揶揄了一句。
目中无人的楚廷风眼中只有六皇子谢隼:“六殿下,是下官失礼。”
楚廷风站起身来整理被浸湿的衣袍,不经意从袖中拿出一卷宣纸搁在桌面,就连如此狼狈之时都不忘在谢隼面前自我夸赞一两句∶“下官只是突然想起还有公务未办……麓山南苑的接风宴在即,下官心系圣上安危,所以时时刻刻都在看布防图,生怕哪处忘了安排兵力!六殿下,下官今日休沐但也要在案上奋笔疾书!路栩安知道下官的梦想就是做一名百姓敬仰的好官……所以下官还是先行告退。”
被叫到名字的路赢又瞅了眼桌上楚廷风没有收回袖中的图纸,知道那就是麓山南苑的布防图了,暗道楚廷风为人狂妄自大,为官却是小心谨慎得很,明明知道事情的深层却只谈表面,分毫不加揣测。
不过此前姚衍之的话也听进去了,不然今日也不会来说这一番话和带上这张布防图。
路赢捧上紫檀食盒∶“楚大人,禧源轩的香酥鸭”
楚廷风忽地停住脚步,膳间他便注视着桌上那盘香酥鸭想动筷,只是每次姚衍之都抢了他的先手,姚衍之还恬不知耻地问他:“楚大人想吃?”
楚廷风单手接过的同时颇为赞许地垂眸看了路赢一眼,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多存银子将路栩安从姚衍之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目送走楚廷风后,姚衍之望着走回来的路赢:“你对他倒是殷勤。”
“当年在刑部大牢多亏他照拂。”路赢在谢隼身旁坐下,一面尝试着用左手用筷,一面瞟了眼谢隼手中的布防图,忽而皱了眉头:“方才楚廷风说的是南郊兵器库。”
“对,他说昨日去了南郊兵器库。”姚衍之知道路赢右手受伤不便利,干脆把那盘香酥鸭端到面前,示意用手拿,路赢却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京城共有西南两处兵器所,均位于远郊,远离尘嚣的同时三面环山,既保证兵器隐匿,又能为京城提供布防。
刘康年此前管辖的是西郊兵器库,大部分是送往西北边境,而暗地里与车师国买卖的也是西郊所产的兵器,那么南郊陆续生产的那些又去了哪里?
路赢又看了看楚廷风拿来的布防图,南郊的兵器库位于麓山之下,与皇家南苑仅是一山之隔,从南郊兵器库所处位置再往南则会途经龙虎涧……
“是龙虎涧!”
“龙虎涧怎么了?”姚衍之问。
“潘鉴调取过三年前的一起卷宗,卷宗上记载龙虎涧曾生过一起山贼抢劫案,那案本属于刑部管辖,可偏偏又牵涉出武库司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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