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卫侯府,不为侍郎府,她也得为穗儿考虑。
若自己不死,就会成为天子心头唯一的污点,再连累到女儿,她不敢再想象未来…
卫菱眼圈湿红,哽咽道:“臣妇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裴序面上还算沉稳,可几颗串珠已捻成齑粉:“所以,你的意思?”
卫菱长舒一口气,原来再来一世,她竟还要重蹈覆辙,以这种惨烈方式死去。
罢了,她欠阿序的,总该还清才是。
碧钗被迅速拔下,卫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抵在雪颈处。
向下扎深,猛的刺破血肉!
血像玛瑙琥珀,滴滴哒哒坠落在白玉砖上,红与白的色差触目惊心。
可这血,不是她的。
卫菱恍惚仰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攥紧了锋利的玉钗,却被狠狠贯穿,血蜿蜒流下。
是阿序拦下了她。
李讷惊呼一声:“皇上您流血了。”
“你以为,朕要你死?”
裴序扔掉簪子,瞳色近乎妖异,青筋爆结凸起,丝毫不顾自身痛楚,抵住后槽牙攥紧她的手质问。
他俯身,气压如乌云笼罩而下,低声怒吼:“朕要你说话!”
她竟是这般想自己的,也是,她早就不顾从前的…情谊了。
裴序退后一步,讽然低笑出声:“你够狠,卫菱。”
卫菱低垂眉鬓,听到他的话身影摇晃,像被扼住咽喉般不能开口。
她误会了,那么他真正的意思是———
卫菱眼圈沁着胭脂色,电光火石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踉跄开口:“你的意思是要我和离?”
裴序沉默不言,他如玉山明旷的面隐入暗处瞧不明晰,可答案昭然若揭。
原来如此,天子碰过的身子岂容他人再碰,从古至今哪怕是侍寝的奴婢也不许出宫二嫁,所以他这般想让自己和离。
卫菱想到或许他可以帮自己和离,立刻冷静下来分析,拿出块并蒂缠枝莲的帕子。
她悄然走近,试探地捻着帕子轻擦着他受伤的掌心。
裴序睫毛微颤,却并未拒绝。
卫菱鼓足勇气,唤出那声她许久未开口的名讳:“裴郎。”
“卫夫人是觉得自己活得太轻松了,是吗?”裴序压住舌间涩意,听到这个名字,他仿佛再陷入了那年被抛却的梦魇,周身被阴森的怒寒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