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走在黄汉忠身后,身姿笔挺,面色严肃。
“学生斗胆,不知目前掌握这个计划的知情人有多少?”
黄汉忠笑了笑,“你是担心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漏了口风?”
“这你大可以放心,”他安慰道,“目前除了我和局座,了解整个计划全貌的人便只有你,和你手底下那几个人,就连身为二科科长的徐为民也只知道个大概。方彦之本人我已安排秘密移交关押到了香山公馆,他身边跟随的所有知情人也均已灭口,你可以放心。剩下还有些不稳定的阻碍因素,我也会全权处理,绝不令泄露消息。”
年轻人不置可否,即便得到了保证,他之后也会再亲身一一确认所有细节,这也是他身为一个特工的职业习惯。
黄汉忠十分理解和鼓励他的这种心态,他叹了口气,“在信息战方面,别说东瀛人,就是地下d人都甩了我们十几条街,这次的机会可以说是天赐良机,若能顺利打入日伪内部,在情报这一块,我们至少能从此立于不败之地。”
他看了年轻人一眼,眼神里隐含着希冀,“一切,就看你的了。”
年轻人深吸口气,没有正面回答,他不喜欢在还没有开始做事情之前,就满口吹嘘。将这两个问题暂且搁置,他又确认起另一个重要问题。
“张念辰的那个双胞胎姐姐,你想好如何说服了吗,要她配合完成这种长期艰巨的任务,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黄汉忠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服这个女人恐怕比你想象中的要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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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张怀月平静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该怎么配合,你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辞。”
徐为民眉心跳了跳,饶是已经多少了解了这位张大夫的行事风格,他也仍是被她雷厉风行态度弄得有些错愕不已。不过毕竟也是经验老道的老特务了,他很快便调整了情绪,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但我有一个条件。”张怀月神情平静,“我要见李胜怀。”
这个要求在情理之中,而且也并不难做到,但徐为民仍是迟疑了一瞬,看张怀月的态度,他如今已有了另一重的顾虑。
张怀月看出他的想法,冷冷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用不着担心,我并不会做什么,也不会破坏你们之后的什么计划。”
她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你们既想出了这个李代桃僵的办法,那么,只要我接下这个任务,你们自然不会让这个杀害我妹妹的凶手活得太久,否则,如何避免避免走漏风声?我又何须多此一举给他个痛快?倒不如留他一命,让他在恐惧的煎熬中承受更多的折磨。”
看着面前女人流露出冰冷恨意的眼神,徐为民也忍不住吸了口气。
话既已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再没了反对的理由,爽快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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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答应她,事成之后就立刻处决李胜怀与方彦之,替她的妹妹报仇。”黄汉忠详细解释,“另外,在她协助我们完成任务以后,就给她一笔钱,然后送她去美国完成学业。”
“就只是这样?”年轻人有些不信。
他不仅是怀疑这女人竟如此轻易就答应配合,更怀疑军统上层会如此容易相信这个女人的忠诚。
“等你见到你就自然知晓了,这女人比你想象的要倔强。”
不过随即,黄汉忠又眼带笑意睨了他一眼,“况且,这女人靠不靠得住,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管他是哄骗,威胁,笼络,还是美男计,我不管你用什么样手段,一定要让这个女人服服帖帖,乖乖听从命令。”
年轻人立即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假装没有听到这个算不上正经的命令。
“接下来我们还有三个月时间来做准备,”黄汉忠收起玩笑的表情,严肃地道,“从现在起,你就要以方彦之的身份进行公开活动,接管他一切的职务,生意,人脉,了解他所有的生平,经历以及性格处事,我要你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彻彻底底地取代这个人。”
“是!”年轻人立正,严肃地行了一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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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月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隔着金属栅栏静静地注视那个满脸胡茬,憔悴不堪的男人。他垂头坐在那里,套着手镣的双腕支在膝上,肩膀和脊背弯出一个深深的弧度。
残阳透过高墙上的窗洞照进室内,半边落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带着铁窗影子的光斑;另外半边落在男人的脏污的衬衣上,好似一道道暗色的铁锈。
沉重的铁门被领路的卫兵用力地拉开,出了‘哐当’的一声巨响。
张怀月没有丝毫迟疑,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李胜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陆陆续续进来了这么多人,他却连头也不曾抬起一下,对于是谁想要见自己完全漠不关心。
张怀月在距离男人数米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垂眸不一言地扫视着眼前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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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目光仿若带有某种实质,刺得自觉早已心如死灰的李胜怀也忍不住勉强抬头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原本麻木僵冷的脸庞却迅扭曲起来。
李胜怀布满血丝的双眼惊恐瞪大,眼眶几欲裂开,他猛地直起身,重重地撞翻了椅子,却仍是踉跄着后退,接着被地上的椅子狠狠绊倒,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可即便是这样,他那双充斥了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地牢牢盯在了面前的女人脸上。
“你,你,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男人双脚用力蹬着地面,拼命地想让自己离对方更远一些,“不不……我杀了你,我,我明明看着你咽了气……,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是鬼,鬼!”极度的恐惧让他的脸庞几近扭曲。
张怀月没有说话,仍是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男人。
心中压抑着的冰冷恨意并未有一丝一毫因着眼前这男人的狼狈而有所疏解。
她还记得第一次得知此人的名字,是从姨娘寄到美国的家信上。姨娘不识字,信是姨娘口述后,由家里的账房代笔的,可即便如此,她也仍是从薄薄纸页上潦草的字里行间读到了浓浓的喜悦和满足。
她犹记得自己当时复杂的心情。
忍不住地反复确认信件上有关婚礼内容的每一个细节,想象着妹妹出嫁时的欣喜,虽免不了总有几分忧心焦虑,却还是自内心地期盼着念辰可以从此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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