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照片并不全面,大多还模糊不堪。贺瑱只能尝试ai修复后,再行比对。
四年前唐谦刚加入的时候,还很瘦小,脑袋大身子细,活脱脱像根豆芽菜。后来不出一年就抽条拔高,也长出了不少结实的肌肉,有些现在长相的雏形了。
刚开始的时候,唐谦还是在最边缘角落里,直到有一次他紧紧地抱住了一头小狮子,而后他的位置便越来越中心了。
贺瑱敢笃定,这头小狮子就一定是今天发狂的这一只。一样的白化,只是从前眼睛里多是清澈,可今日见得却是浑浊、迷茫。
那头狮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是被唐谦传染了吗?竟然也会去想一个动物,犯下这种事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看了许久的资料,抬头再瞧见时钟的时候,指针已经过了三。
“都这么晚了。”他关了电脑,还是准备去冲洗去了他一身的血污。
但时间已经很晚,他没有等热水器尽然烧开,就进了浴室。洗到一半,就只剩下凉水了。
洗完出来,他打了个寒颤,又看着挂在门廊处那件属于宋知意的外套,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他在干什么?
他忙不迭地将指尖藏回掌心,将一切动作的原委都归咎于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些。
吹干了头发,他躺在床上,仰面看着纯白的天花板,可一闭上眼睛回忆起的尽然是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
几次三番,他马上就要陷入梦乡之时,却又被一声长长的野兽嘶吼所吵醒。
他深吸了几口气,擦了擦脸颊上冒出的薄薄冷汗,点亮手机屏幕,也才不到五点。
没有来自于任何人的消息、电话,好像一切事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起身,倒了两颗褪黑素在手心中,就着放得冰凉的水喝下,又强迫着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八点钟,他的闹铃准时叫醒了他。
褪黑素的效果好像还没有过去,他的整个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底尽是红血丝。
平日里即便是他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一般情况下他起来也多是精神奕奕,但今天却有些迟钝。
他揉了揉发烫的脸颊,用冷水狠狠地洗了脸,来努力维持清醒。镜子中的他眼底尽是红血丝,双颊滚烫的地方也有些微微透着红,可嘴唇却干涩有些发白。
他随手从衣柜里摸了件衣服,出门的时候因为有些冷还套了件加绒的厚外套。
进了地库,他理应直奔着自己的车而去,却莫名其妙地拐了一节,顺带看了看宋知意的三叉戟是否还在。
可车位上空空如也。
他一愣,有些茫然地自说自话:“先去上班了?也没叫我,没等我?”
这段时日,他和宋知意相熟多了,基本上每天都是轮流开车去上班,鲜少有分开的时候。
这事是宋知意提议的,可却是贺瑱在看了自己一个月油费少了一半后,严格执行的。
他又用冰凉的指尖搓了搓发烫的脸颊,没多想,自顾自地开车到了支队。
陆何他们已经回来了,硕大的黑眼圈彰示着他们一夜未眠。见到贺瑱,连忙打了个招呼:“老大,早!”
贺瑱点点头,环顾了四周一圈,也没见宋知意的身影。他就状似随意地问:“宋知意呢?他不是一大早就来了吗?”
“啊?”陆何有点懵,挠了挠头才说,“宋法医昨天就没回去,一直在队里和棠棠一起完成尸检报告啊。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里吧,有一会儿没看见他了。”
宋知意送完自己又去队里了?
合着全队上下,昨天晚上就他一个人回家休息了是吧?
贺瑱有种被当头一棒的错愕,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了。他没再和陆何多言,反而上了楼直奔法医办公室而去。
直接推开虚掩着的门,贺瑱也不大明白自己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但瞧见宋知意盖着自己那件染了血的外套,正倚在椅背上浅眠的时候,他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太冲动了。
贺瑱叹了口气,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就听见宋知意轻声唤他:“贺瑱?”
他应了一声,干干脆脆地走上前去质问:“你昨天没回去睡?”
宋知意也不曾瞒他:“没有,棠棠一个人做不完。”
“确实也是。”贺瑱看着宋知意桌子上摆放的仍然是个蒲公英摆件,又别扭地转过了头,“棠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对着一大堆尸体也是不好。所以你俩的结果怎么样?”
宋知意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夹子:“差不多完成了,你先看看。这些也是需要和家属沟通的,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他仍是那副疏离清冷的模样,可贺瑱看着他这样就是有些难受。
贺瑱握拳,使劲儿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宋知意便伸手拉开了他的动作:“这样不好。”
贺瑱摆摆手:“没事儿,好不好的我自己知道。”
宋知意仍是固执地捏着他的手腕,直到贺瑱不再同他纠结。
贺瑱也是无奈,又问:“对了,血检结果怎么样了?”
宋知意又从夹子下面抽出一张纸来,递到贺瑱眼前:“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血检表明狮子的血液中含有过量的苯丙胺。”
贺瑱听了个新名词,忙问:“什么意思?”
宋知意一字一顿地解释:“兴奋剂。”
“兴奋剂?!”贺瑱重复了好几遍,顿时明白了宋知意这话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