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盘托出自己的懦弱、不堪的往事,曾经他最不想提及的,现在只不过是让谢濮心软的手段。
疯子用了无数方法也不会让他示弱,但他愿意向谢濮低头。
但谢濮只是摇头,“我一直相信爱与被爱是每个人都有的能力,但你似乎是个例外,你不接受任何人的爱,也没有爱人的能力,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以最大恶意揣测我欺骗我。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把一切都归咎于你过去的经历吗,可我认为,爱人的能力是生来就有的。”
靳隼言被彻彻底底全盘否定,他发觉自己一直没认清谢濮,爱着他的谢濮是温驯顺从的,不想再爱他的谢濮也能迅速利落地抽身,不留一点余地。
他的眼眶猝然地变红了,“你不能离开我,阿濮,我把我的过去交给了你,那条项链就是证明,你可以相信我的……你可以相信我……”
“项链?”谢濮手指探进自己的衣领,“你给我的那条项链,我差点忘了。”
靳隼言眼中重新燃起希冀,“你还戴着它?”
谢濮两只手绕到颈后,解开挂钩,“还给你吧。”
细长的手指勾着项链,粉珍珠映着月光。
靳隼言的心脏被揪住,浑身血液凝固,不会有哪一刻比现在还痛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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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谢濮重新爱上他
项链从谢濮指尖落下来,靳隼言没来得及去接,看见谢濮要走,慌得上前拽住他,“我不允许,阿濮,你不能不爱我。”
说了爱他就应该一直爱他啊,谢濮不能半途而废,靳隼言无法接受现在的局面。
回应他的是项链掉在地上的叮当声。
谢濮被扯住,垂眸看了眼地上的项链,轻轻抿唇,“你厌恶我的感情,不想被我纠缠,现在你可以如愿了,不是么?”
“不是……我后悔了。”靳隼言松开手,只虚虚拢在谢濮的手腕上,怕再一次被甩开,“再相信我一次,别走,好吗?”
谢濮还是没有看他,“天已经黑了。”
“我们一定要到这种地步吗?阿濮,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我做不到。”谢濮望着他,一字一句,“你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我都不敢相信,你难道要我每天活在怀疑的痛苦中吗?”
寂静,四周都是寂静。
“……我知道了。”靳隼言越到他前面,强撑起嘴角,“你不想看见我是不是?我现在就走,你留下,你还在生病,要早点休息……这里也是你的家。”
家是什么含义他从来没想过,而今才发现,原来令他最为安心之处、有谢濮的地方才可以称为家,可惜他醒悟得太晚。
“这里不是我的家,从来都不是。”
谢濮轻声说,哪怕是在从前的幻想里,他也没有奢望过这里能成为他的家。
他转过身,没有留恋,从靳隼言身旁而过。
靳隼言被他一步步丢在黑暗里,伸出手想要挽留,但却是无力垂下,片刻,谢濮的身影已经消失,他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以最快速度追出去。
谢濮已经走出小花园,他追上去,气喘吁吁,格外狼狈,“我送你,天太晚找不到车。”
不等谢濮开口,他再次说:“求你了,阿濮,你这样离开我会担心。”
他低下头,等待宣判,良久,听见谢濮说:“谢谢你。”
靳隼言一喜,攥紧手里的车钥匙,“你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没有停顿,跑着离开,生怕回来太迟谢濮就不见了。
谢濮就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好稀奇,靳隼言竟然也会放低姿态挽留人,因为不甘心么,他不清楚,也不想再花费力气弄清楚。
路两旁树影稀稀落落,电影倍速播放般从车窗一闪而逝,靳隼言开车,刻意放慢速度,好方便他能一心二用,用余光悄悄去看谢濮。
谢濮似乎没有发觉自己正在被偷看,“我在前面那条街下车。”
靳隼言收回视线,左侧脸颊隐隐作痛,他打自己的时候完全没有收力,一张嘴说话就更疼了,“直接去酒店吧,你先住一晚,明天再回四院。”
这样的安排挑不出任何错,谢濮看了眼靳隼言,点头说好。
靳隼言把谢濮带去靳氏旗下的酒店,不用他吩咐,服务员就把谢濮带去顶楼的房间,谢濮没同意,最后住进普通房间。
看他进去关上门,靳隼言胸腔里的不甘后悔再也藏不住,瞬间全都涌上来,这些酸涩又痛苦的情绪令他几乎站不住,无力地滑坐在地。
跟着的工作人员想要上前扶他,被他挥手赶走。
他坐在走廊的地上,自虐似的压了压脸颊,是很麻木的疼,算不了什么,如果能换来谢濮的回心转意,他宁愿再疼一千倍一万倍。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谢濮也没能睡好。
只要闭上眼就是梦境,起初是一些模糊的童年记忆,后来全部都是靳隼言,靳隼言亲昵叫他阿濮时的神情、唇上的温度、有些扎人的短发……有关靳隼言的一切,都在梦境里重复上演。
整整一夜,谢濮被靳隼言扰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摸到脸上一片湿凉,枕头也湿了。
靳隼言是他的第一次心动,也曾是他拼命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他疯狂的把靳隼言的一切填进自己满是缺口的身体,久而久之,靳隼言已经变成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即便是割掉也会剩下些许残留。
他可以在面对靳隼言时冷静理智地阐述一切,独处的时候却能感觉到从身体里传来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