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生这趟列车,总会有故人下车,新人上车,能一起走过一段旅途就难能可贵了。话题沉重起来,祖天漾靠着季言,想了想还是问:“哎,真不跟我走么?咱们这么一分开,以后再见面的机会……”
季言打断他说:“赶紧起来吧,看看这俩孩子,去问口供。”
马玉芬洗干净之后露出清秀且略显稚嫩的脸庞,她蜷缩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目视前方,护士们进进出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同情,季言和祖天漾走进屋子之后,她才稍微有了点表情,季言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你是叫马玉芬?”
马玉芬看着他,两只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祖天漾说:“你别害怕,我们是警察,都过去了,你不会再有危险了。欺负你的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不用怕了,你可以回家了……”
马玉芬的眼神渐渐有了一点光彩,她嘴唇动了动说:“回家……”
季言有点不忍地把脸转过去,也许她再回去,家已经不在了,马广德自作自受,但是这个少女毕竟是无辜的。
祖天漾说:“马玉芬,拐卖你的人,是赵桂田吗?”
少女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祖天漾说:“她把你骗到这边,然后赵家的两个兄弟把你们关在地下室了?”
少女点头,她闭着眼睛,眼泪不断地流下来,她伸手瘦弱的小手擦了擦眼泪,手腕上带着几处陈旧的伤痕。祖天漾叹了一口气:“姑娘,他们是不是强暴了你?你肚子里面的……”
少女哭出了声音,在裕发村的这一段日子里,祖天漾见识到了这个村里各类女人的哭泣,她们有的高昂尖锐,有的声嘶力竭,但是都比不上这少女强烈压制却依然克制不住的凄惨,她细细的抽泣着,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在被褥上一闪就消失了,很快被褥就被她哭湿了,突然她眼睛一翻白,往后仰去,季言一把托住她,把她轻轻地放到在床上,祖天漾出门叫了人,医生和护士跑进来给她量血压翻眼皮折腾了半天,好在问题不大,一边的护士小姐走进来:“警察同志,病人身体还很虚弱,请您下次再问吧。”
季言点点头,对祖天漾说:“算了,看来口供急不得,咱们先回去吧。”
受害人的报复
两个人出了病房,祖天漾对护士长说:“这个病人经历过心理创伤,要特别注意,千万别让她出现自残的行为。”
护士长说:“我们尽量,但是警察同志,我们这边工作也是很忙的,能不能让家属一起陪护?或者你们单位出人协助陪护?”
正在说话中,丁东几个从楼梯口出现:“季哥!”
季言回过头,丁东上来拍了拍他:“太厉害了你,季组长!”
季言看到同事们心情好了许多,他抿了抿嘴:“你们到的还挺快。”
王天明说:“昨晚上接到电话我们就出来了,季哥,处长派二组全体前来协助押解疑犯。”
刘旸和田媛也来了,本来这是公安内部的工作,田媛不应该跟着一起,但是她如今觉得自己也是刑警队的一员了,至少是102专案中的一员了,处长特批她可以来帮忙。
季言看看她们俩,简直解决了燃眉之急:“你们来了正好,这两个小姑娘年纪都比你们还小,但是被人糟蹋了……有些话我们不方便问,小刘,你们注意点方式方法,回头问问她们过程和细节。”
刘旸点点头:“放心吧季组长……”正说着,负责照看马玉芬的护士跑出来:“护士长,那姑娘醒过来之后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肚子,输液都血倒流了,您快看看去吧!”
季言一惊,大家跟着护士长跑进病房,马玉芬已经醒了,但是精神很亢奋,举止也疯狂,正在一下一下地捶打自己肚子,拼命地宣泄着自己的痛苦。
起初,马玉芬被拐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陌生人暴力侵犯,从一个纯真的女学生沦为阶下囚,精神就大受打击。怀孕之后她每日生活的就像是牲口一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她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开始每天都想去死,但是毕竟又是个胆子小的女孩子,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渐渐地就麻木了,肚子大了对已经放弃希望的她来说无非是保证她一段时间内可以不受人侵犯的东西,她对它没有感情,不喜欢也不厌恶。
但是如今被救出来,她像是一场噩梦终于惊醒,再看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平日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肚子有多大,每日战战兢兢也无暇顾及其他,获救后,昔日那些可怕的记忆接踵而至,就如同肚子里面的东西一样成为她的一部分,这让她精神再次受到刺激,几乎崩溃。
她想回家,想继续上学,想把这半年生不如死的蹂躏忘得一干二净,但是这个挺着的肚子,肚子里偶尔会动的小生命都残忍的剥夺着她想重新开始的梦想。
大家都被屋里的状况震住了,季言走过去,伸手拉住马玉芬纤细的手腕,低声安抚她:“你别这样,这太危险了。”
马玉芬茫然地看着屋里的人,突然尖叫一声,把脸埋在季言的衣服里,浑身发抖。
护士长说:“孕妇情绪波动太大,这样下去问题会很严重,警察同志,你们还是尽快把家属带来,万一出现什么紧急情况,需要家属签字的。昨天那个姑娘是特殊情况,院里也背着很大的责任。主任特意嘱咐,这种事情以后尽量不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