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一向赏罚分明,姑娘放心。”低着头红着脸,这话说的挺美——如果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忽然给发配到船上去的话——倒是想不到,大公子那么个谪仙般的人物,吃起醋来还挺吓人。
宝钗又点了点头,刚想让他离开,忽然,院子口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呦,许是我来得不巧了!”
宝钗看着黛玉那弱风扶柳的小身子歪在门口,不禁笑问:“这是什么话?哪里有不巧?”
“因为他在这儿啊!”黛玉盈盈走来,帕子一捏,眼儿一瞅,略带酸溜溜的小表情可爱极了,“你想啊,要是今天我来这儿,明天他来这儿,那你这儿就是日日有人来,既不吵得慌,也不落得空。可现在偏偏两个到一处了,明天岂不是没人来了?”
“你这张嘴啊……”宝钗端庄着不动,只是微微挑眉,“既然今天‘不巧’,怕明天落了空,那你今天别走了不就行了?”
“为什么?凭什么?”黛玉帕子一甩,又飞了个小眼神儿过去。
宝钗玉手托着下巴,倒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笑道:“上次你问我的西洋花色缎子,刚好是明天送来,正好快新年了,给你裁身衣裳如何?听你哥哥说,你这几年长得倒是挺快。”
黛玉脸红了,嗔了一声:“难不成我是为了几匹缎子才来的?”
宝钗悄悄给钟荁使了个眼神儿,示意他离开,而后盈盈起身,袅娜地坐来,牵着黛玉的手将她带进屋子:“一匹缎子当然不够,别气了,要不然,你瞧着我这里有什么上眼的,全给你打包带回去如何?”
“要他如何?”黛玉玉指一点,指的正是正想悄悄溜走的钟荁小伙儿。
钟荁不禁在心里自嘲:自己真的该去拜拜菩萨求转运了,前些日子刚刚炮灰在了两个肆无忌惮的公子之间,现在又做了两个小姑娘之间你来我往夹枪带棒的夹心饼干?
宝钗一怔,赶紧捉回来她的小手,认真道:“这可不行,他是我哥哥的人。”
“那怎么在你这儿?”黛玉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坚持打破沙锅问到底。
宝钗摇头:“我谢他救命之恩罢了,知恩不报,非得善缘。”
“善缘么?”黛玉忽然睨着眼儿哼了一声,目光落在宝钗胸前的金锁上,带着几分复杂,“前因后果,良缘孽缘什么的,确实该早早结算清楚啊……”
宝钗顺着黛玉的目光,也凝视着自己的金锁,又想到自己前世的凄凉,和黛玉在自己新婚第二天传来的死讯……直到,睫毛上感到一阵凉凉的湿意,宝钗忽然解开了自己的金项圈,在黛玉没反应过来之前,将金项圈戴在了黛玉的脖子上,悄然扣好,释然一笑:“喜欢这个是么?送你了。”
“……喂!”黛玉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金项圈,顿时慌了……这“金玉良缘”,怎么就这么跑到自己脖子上了?
按住黛玉要解开的手,宝钗柔眸一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怎么,这样宝贝你都看不上?”
“可是……这是宝姐姐的宝贝,戴着她,宝姐姐才能找到‘金玉良缘’。”黛玉也垂了长长的睫毛,似有心事。
宝钗发声很轻,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金玉良缘’哪是那么容易求得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得,也只有自己知道,点石成金是多么痴傻的白日梦。”
过日子是要两口子一起磨合的,纵然一个是金一个如玉,可是从元素角度来说,碳酸钙和纯金该怎么磨合到一起?纯金无杂质,碳酸钙加什么也变不成金,所谓“金玉良缘”不过是镜花水月,徒然折磨彼此的心力感情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看清宝钗眼底清澄的坚定,黛玉握了握胸前的金锁,默默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它,最终,这金灿灿的项圈儿还是挂在了黛玉的脖子上。
黛玉在薛府得了礼物正满心踟蹰着,却不知道她哥哥再次遇到了危机。
一个偏僻的小巷子中,林青桦苦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个彪形大汉,拱手,苦笑着问:“两位是何方的英雄好汉?”
两个大汉并不跟他废话,一边一个目标是他的胳膊——据说这人随身带着枪的,绝对不能给他机会掏枪!
“——啊!”两声惨叫,两个大汉捂着被戳了个对穿的胳膊倒地,林青桦嫌恶地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两个带血的尖锐铁架子,随手扔下,不忘提醒他们冤有头债有主:“这是我跟薛家二公子学的招儿,防狼极品!”身上绑铁架子,多好的创意!
——林青桦倒是不知道,薛蟠的“创意”来自于林黛玉瘦的尖尖的可爱小屁股~
从小巷子里绕出来的林青桦故意捡着最热闹的大路走,一手抄在袖子里扣着扳机,随时准备掏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东平郡王被皇帝钓鱼执法然后瓮中捉鳖了,其实这是皇帝跟北静王的计策,可是他也卷了进去,暗里地那帮人绝对不会以为他林青桦只是简单的一条池鱼,说不定,他们会认为东平郡王甚至冯唐也是林如海名单上的人物——事实上,确实都是的!
东平郡王下场凄惨,让满朝彷徨,明面上的造反更加不敢,暗地里的破事儿更加频繁,所以林青桦给自己现在境遇下了个精准的定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百般的忍让,千般的低调,甚至自己给自己泼脏水,染得一身黑也在所不惜,只是想远离了这一摊破事儿……可是,林青桦咬牙:现在td的官逼民反啊!
这一个个的都拿他当狗逗是不是?有事没事找找麻烦,都以为他好欺负是不是?林青桦一边低头走路,一边紧紧攥着火枪,牙齿也磨得咯咯想:都想玩是吗?行啊,林如海的名单确实在老子手上,你们知道的,老子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老子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