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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1页)

按她自幼在乾清宫养成的走一步看百步的性?子,隐在五公主背后推波助澜,事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后路富余才算正?常。

可?就眼下形式瞧来?,莫说什么不显山露水,隐于人后,掌控全局的高杆。

容淖行事,倒更肖顾头不顾腚的愣头青,在乾清宫耳濡目染十多年的道行似一朝散了,全然像奔着玉石俱焚去的。

“公主莫要做傻事。”梁九功疑心容淖是憋闷太久,一朝爆发,首尾不顾,“通贵人还得指望公主呢。”

说来?悲凉,浩渺人世,偌大宫廷,唯一能牵绊住眼前这位金枝玉叶的,只有那位时醒时疯的通贵人。

“置之死?地?,方得后生。”容淖眼睫落下来?,罩出一线纤长柔软的弧度,“公公放心,我一切差不多都?已安排妥当了。唯有一桩小事,烦请公公搭把手。”

“此事之后,嘠珞定会被我连累,调离治罪在所难免。届时还望公公吩咐手底下的徒子徒孙照看着些,待下次施恩放宫女出宫时,把她加入名录。”

“奴才记下来?了。”梁九功再次偷瞥容淖一眼。

他虽不清楚容淖口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生机在何处,但观其处事条理?分明,周全细致,连个小宫女都?考虑到?了,又不像是会做豁出命做傻事的样子,遂放下心来?。

梁九功堆出笑模样,眨眼间已变回了平日?圆滑的梁总管,唠叨道,“公主有事吩咐便是,如此客气作甚。想当年,若非公主怜悯提携,奴才早已烂在他坦,和着粪车一起送出苍震门了。”

“那算什么提携,你少说奉承话。”容淖今日?兴致似乎格外好,闻言竟和梁九功你一言我一语的忆起了从前。

“我初学药理?,太医说找个‘药人’亲自上手施针用药,对学习大有助益,你便被从太监堆里推了出来?。”

“我不仅给你吃配方稀奇古怪的药,还时常拿针扎你。运气好穴位扎对了平安无事,若是扎错了或扎深了,要么疼要么麻要么瘫。”

容淖弯唇,“你当时分明对我又恨又怕。特别是那次我扎错了针,让你歪嘴滴涎大半个月后。你每次见我,脸皮子僵得跟唱皮影戏似的,还硬要扯出假笑。”

“亏得公主聪慧,医术进益,一日?千里,妙手回春,次次都?能保住奴才这条小命。”

梁九功绝口不提当年给容淖当‘药人’时有多提心吊胆,嘿嘿一笑,“而且,满宫太监无数,奴才能给公主当药人,是奴才之幸。否则,奴才今日?怕是还在抬官房,侍弄腌臜之物。”

容淖被梁九功假惺惺的阿臾模样逗乐,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慢悠悠又道,“你当真如此想法?那为何我曾听闻有小太监暗报,说你每日?轮值前,要把佛祖、土地?、萨满神像等跪个遍,甚至连掌管茅房的紫姑也不错过,挨个儿上三炷平安香,祈求不要在乾清宫碰上我。”

“哪个小兔崽子在背后给奴才上眼药呢,定是嫉妒奴才因?得了公主的机缘,有机会在万岁爷面前露脸!”

梁九功拂尘一扫,气得跳脚,再撑不住总管太监的假模假样,严辞辩驳,“什么紫姑!奴才分明拜的是关二爷!关二爷!公主你千万别信那些杀千刀的谗言。”

接下来?的路程,便在二人掰扯梁九功究竟是拜的紫姑还是关二爷中度过。

清溪书屋名副其实,背靠从石林苑,前绕半拉浅溪,水流潺潺。

容淖正?好整以暇听梁九功狡辩信奉紫姑之事,斜里花树林中,突然插入一道冷淡嗓音,“是该说你兴致好,还是有恃无恐?死?到?临头还在讨论神佛,盼着他们能佑你?”

“五姐。”容淖见到?静立山石花树从荫下的五公主,有些意外,不动声色看了眼梁九功。

梁九功微不可?察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方才皇帝怒气冲冲使唤他去传召六公主时,五公主分明还跪在清溪书屋前。大有事情不解决,她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的架势。

“我有话对你说。”五公主眼睑下拉,不复以往清高矜贵的傲然,瞧着竟隐有几分失魂落魄的黯然。

她上前一步,扬颚示意容淖下轿。

事有反常即为妖。

梁九功觉得来?者不善,点头哈腰赔笑打岔道,“五公主,皇上还在等六公主呢。您二位若有姐妹私话,可?否稍后再叙。”

“皇阿玛累了,已经歇下。”五公主回答梁九功,但目光始终落在容淖身上,“皇阿玛吩咐过,她暂且不必去清溪书屋。”

这话说得……

观先?前那形式,皇帝分明是要找六公主兴师问?罪的。

为何片刻之间又改了主意——高高拿起,轻轻给放下了。

今上八岁登基,杀伐决断几十年,可?不是朝令夕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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