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出身再好一些,明璃是否能顺利嫁给他,与他喜结连理?
容寒川好想、好想和明璃长相厮守。
可是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他满身都是血污,双脚被雪絮冻得僵硬。他和华服披身的谢献有着云泥之别,他狼狈不堪,忽然很害怕被明璃看见。
容寒川不再奢望见到明璃,他佝偻脊背、低下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至少这样,他留在明璃心中的印象,仍然是那个清风朗月的礼官老师,而不是一个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容寒川即使自己冻得难受,也仍在想,原来初春的天气也没有变暖,希望明璃今日出嫁,不要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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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璃嫁给了谢献。
她为了掩盖腹中孩子的事,新婚夜只能忍辱承受。
但一次过后,她再也不愿谢献近身。
谢献也不恼怒,在他得到明璃的那一刻,他认为自己赢了容寒川一回,心里积压的恨意释放,他不在意明璃会如何看待他。
总归,他派出去的杀手会将容寒川杀死在流放的途中,明璃永远都等不到她的情郎。
久而久之,她会认命,会知道谢献的好,她会心甘情愿跟着谢献。
年轻时的大爱大恨,即便火焰燃得再热烈,也早晚有熄灭的时刻。
谢献会等到明璃投怀送抱的那一天。
两个月后,明璃诊出怀了身孕,谢献错愕不已,但大夫说脉象上看,的确是两三月的喜脉。
谢献盘算日子,想到是那一日新婚之夜,他让明璃受孕了。
谢献莫名的无措,因这个孩子的到来,他也变得有些许柔软。
他尝试去抱明璃,同她说:“璃璃要好好照顾身体,为夫定会同你一起教养我们的孩子。”
明璃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只能顺从地被谢献困在膝上。
谢献满意明璃的乖巧,他一下又一下抚摸明璃的脊背,哄她开心。
他下手明明这样轻,却和容寒川哄明璃的感觉截然不同。
谢献碰到明璃,她只想逃跑,没有半点开怀。
谢献开始准备孩子的用品,别说小孩戴的金锁、银棒槌,就是给孩子喂奶的乳娘,他都找了十几个,还将每个奴仆的家族历史往上搜罗了好几代,生怕祖宗染病,牵连他的孩子。
谢献事无巨细地照顾明璃,做好了当父亲的准备。
明璃也在盼着自己的孩子降生,她命温青远行一趟,把喜讯带给容寒川。
她左等右等,终于在夏末的时候,等到披星戴月赶回来复命的温青。
温青看了一眼明璃,欲言又止。
明璃心生出不安的情绪,她问:“老师怎么样了?”
温青犹豫再三,说出了口:“容先生……死了。据说是在流放的途中遭到贼人谋害,等到差役找到他的尸骨时,血都被放干了。”
明璃怔住。
流放途中遇刺,也就是说,容寒川死了有两三个月了。
他不过是流民,死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在意,更遑论替他收尸。
明璃怎么不知,这是谢献设下的圈套。
他假意用流放哄骗明璃出嫁,再将她的心上人,杀死于流放的途中。
谢献睚眦必报,居心险恶,他绝不可能放过容寒川。
她受了他的骗,她一定要杀了他。
明璃恨得心头滴血,但她也明白,她还怀有身孕,她能做什么?
这是容寒川的骨肉,是她和老师孕育的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
再忍一忍,她也只能再忍一忍了。
明璃担着心事,日渐消瘦。七个月过去,在一个木樨花香浓郁的下午,她生下了一个孩子。
红彤彤、皱巴巴的眉眼,哭声嘹亮的男孩,明璃看不出他究竟像谁。
她不由轻笑一声,心里想,老师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生出这么丑的小孩。
谢献闻讯赶来,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想给他取一个名字。
但明璃拒绝了,她说名字太重,唯恐压住孩子的岁寿,还是三个月后再起名比较好。
其实,她心里早有了合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