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光有十二分的精神,万物昏昏欲睡,猫狗在阴凉下打盹,人在傢中酣睡。
冰水入喉,浑身畅快。
视线被蒸腾的雾气遮掩,遥远处银色跑车掀起热浪袭人,直冲冲朝著约定好的地方行驶来。身材高挑的女人换上高跟鞋下车,血红薄唇,栗色大波浪对略大的额头起瞭很好的修饰作用。黄金手镯黄金项链,一看就很值钱的包。
一眼便很富贵的猎物。
绑架,夺走跑车,藏好车后便收到瞭买傢的信息,买傢要见尸体。
但邓雄听过墨浅舞他们的话后留瞭个心眼,留下买傢发来的车辆信息,其他所有消息尽数删除,取出用于和买傢交易的银行卡中的所有钱,然后将卡注销。
至于买傢,哪裡有买傢?
他邓雄是守法公民,自然不会做绑架劫货这种事。
——
“城管来瞭!上车!”
高易上车,墨浅舞收钱,等对方扫完码她就跳上车,顾不得价钱。听见高易手机通知到账十元才松瞭一口气。高易对这一带十分熟悉,三两下绕路躲开瞭城管,下一站去乡村集贸市场。那裡无证摆摊的更多。
上车后有瞭顶棚投射下来的小小的一片阴凉,墨浅舞才取下口罩。初夏,即便她做足防晒将自己重重包裹依旧觉得脸上热辣辣的,顶著太阳工作的苦处她过去隻在网络上看过,亲身体会后才明白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辛苦。
“高易,这样还是太辛苦瞭。他们是坏人,你最多叫做误入歧途。其实没有营业执照避开城管卖东西的人不少。你隻要坦白交代一定会从宽处理。”
“你还真是不折不挠。”高易看著墨浅舞的侧脸。她比初中时精致瞭许多,风勾起她的发丝亲瞭亲脸颊便散去。他取下帽子盖在她头上。“太阳太大瞭。书上说女生都怕晒黑。”
“谢谢。”
高易今天准备的货品不多,卖光后带著她绕瞭一圈看风景,时间差不多才回到工厂门口。他和阿胡一年前认识,阿胡比他大三岁,打工三年。“那时我初出茅庐,害怕抛头露面,也被街上的小混混欺负。他帮瞭我很多。”
“他就像网上说的那种黄毛。”
“我现在也是傢长们最看不顺眼的那种黄毛。”
墨浅舞用力摇头,高易才不是。“回学校吧。回去之前先把邓雄举报瞭。”
“浅舞你还真是不放弃啊。”高易苦笑,看似盯著来来往往的人,一颗心却已钉在她的身上,牢牢的。
天气炎热,他却也不是第一次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工作,唯有今天觉得口干舌燥,觉得心窜动得不正常。手一旦闲置下来便不固执的想要伸向墨浅舞的小手,想要牵手,也隻敢牵牵手。明年她将作为高三生参加考试,以她的能力一定能顺利考上双一流大学。
他?
社会考生。
十五点五分,阿胡摇著纸糊的小扇子跑出工厂:“高易,高夫人。我来瞭。”
挨瞭高易一顿骂后阿胡扒上高易的小车,半悬著挂在车尾。
受王瑾不遵守交通规则所害的墨浅舞硬生生将阿胡扒拉下来,叉著腰讲瞭二十分钟“遵守交通规则你我他”。
“高易,说句心裡话,你要不要换一个?这丫头说话太磨叽瞭,做事一板一眼——妹子,谈恋爱。小说裡你这种假正经就应该配黄毛。”
墨浅舞幽幽白瞭他一眼,笑笑:“三加二减五乘零等于多少?”
阿胡不假思索:“零啊。”
笑笑,墨浅舞上车。
阿胡愣在原地,狠狠一砸烟:“错瞭,错瞭,五,五,等于五!”
高易觉得好笑:“你还是这麽喜欢这个脑筋急转弯。”
“要不问什麽?鸡兔同笼?”
阿胡傢紧靠著j市。房屋错杂,人员混乱。热力打著旋冲撞四周,蝉鸣喧嚣,树影婆娑。轮胎压上碎石,车身朝上抖瞭抖。小车绕入一处民房小院,老式住宅,五层楼,每一层九户人傢,都是单间。每层的公用卫生间打扫得很干净,院子裡没什麽杂物,拴著不少晾衣绳。
墨浅舞觉得很心酸,喃喃:“阿胡好可怜,住这种地方。”
高易:“这是他傢。他是房东。住这裡的很多是初入社会找工作的大学生。每月六百,卫生房东包,水电租户自己给。每月租金两万六千多,这样的房子他傢有七、八幢。这幢最小。阿胡进工厂是因为每天收租太无聊且对打螺丝抱著浓厚的兴趣。”
墨浅舞:“……”
“怎麽瞭?”
“我忽然觉得鸡兔同笼和三加二减五乘零等于几都不重要瞭。”
高易笑出声,抬手似乎想要揉揉她的头,却又将手放下。
阿胡骑著小黄追来,带两人上瞭三楼。“我有个租客不见瞭。高易,帮我找找?”
一脸不耐烦的瞥瞭他一眼,高易说:“报警啊。遇见事情不报警难道自己处理?”
墨浅舞幽幽然白瞭他一眼。哟,这时候知道报警瞭?怎麽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要装逼呢?
她的眼神让高易有些脸红。
推门而入。
房间髒乱差。
一床,一桌,一椅。
桌上堆著髒兮兮的衣服。到处散落著外卖餐盒和烟头。
掀开很久没洗的被褥,下面满是食物残渣,老鼠都成瞭鼠干。墨浅舞一脸嫌弃戴上口罩。从房间来看租户是个极度不爱干净,陷入混乱生活的人,阿胡到底从哪裡看出他离开瞭?
被褥掀开至最后一层,撬开一块木板,下面的小盒中空无一物。阿胡说:“放在这裡的钱不见瞭,应该有五千多,应急的。身份证、银行卡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