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中晚上还没走到自己家的地窝子草棚边,大师兄早已在路边等着黄石中:小鬼子没再找你的事吧?
见黄石中摇头,大师兄接着说:下窑的每天平平安安回来就好,先别回家了,你四师哥来了!咱们去小酒馆坐坐!
黄石中一听蹦的老高:在哪,我好一阵没见到他了。
跟着大师兄来到他住的土坯房,迎门就见一座黑铁塔堵在那里。
自从师父去世以后,四师兄说是要去见识江湖从那天算起,有十来年没见过面了吧。
四师兄熊振山哈哈笑着迎了出来,一把将小师弟搂在怀里。那个亲热劲,就是一个娘的孩子也没有这样的近乎。
拍拍打打和黄石中亲热过,四师兄将小师弟推开几步,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这哪还是当年那个俊俏的少年!时光催人老,岁月不留情呦。见老了,可惜你那身好本事了。
咳!三个孩子的爹了,还能不老,要不是他们缠磨。我也会和四哥样,会尽天下英雄。
说完黄石中叹口气:四哥,你也见老了!
可不是,四哥现在是满脸风霜,环眼圆睁,钢髯如针,显的比以前更威武雄壮。
见到两个师弟在那热乎,大师兄捻着胡须在一边微笑。
在他两人感慨过后,他手一伸,把两人让进门。转脸对着大儿子: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听,你到外边望望风,有什么人来了快来告诉一声。
儿子撅着小嘴,不情不愿的蹭出门去,本来他是想听听大人那些江湖和武功里的事。早上,五叔打几个日本人的事,早已传遍矿区,让男孩子们好生敬仰。
四师兄还是像以前那样,说话不藏不掖,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想给日本人点苦头吃的,别把别人家当成自己的榻榻米。
见到大师兄眼睛亮,五师弟满脸迷惑,四师兄压低了嗓子:我参加游击队了,就是远近闻名的凌昊义的队伍。
凌昊义是谁?你们知道吗?他原先是黑风山二当家的,看不惯胡三有奶就是娘,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独自溜下山拉起了队伍。这人很仗义,也很有本事,对他,我服!不过,现在他家里人受连累,对外名字叫龙志安。
二当家的,黄石中还能不熟,别的不说,那天要不是他的帮助,真不能把小凤安安全全偷下山。想到这里,黄石中心热起来,想说什么,想到二兰子娘几个,他又颓唐的坐了下来。
大师兄停住呼噜噜吸的水烟袋:哇变都传龙志安的队伍挺能打,原来还有这个弯弯绕,龙志安就是凌昊义!
听说日本人恨他入骨,非要灭了他呀!我也很佩服这个汉子,听五师弟没少提起过他。是以后能走到一起的人,你多上点心。龙志安打日本人真有种,只是我听说他和八路军、国民党、土匪大绺子都有来往,都不亲,是三不靠?
四师兄粮食斗样的大头,左右摇摇:不对,从骨子里,他还是和共产党近些。我这次来,就是受他委托,想找个和共产党接近的牵线人。大哥你人头熟,心眼活,这矿区都知道有共产党在活动,你就留个心吧。
大师兄点点头,一脸庄重的说:四弟这个忙我帮定了!你三师哥就是八路老虎团的(实则为老五团)。
四师兄走后,黄石中多少天静不下心,他真想一拍腚跟游击队去。可是看到二兰子娘几个,心就凉了下来。还好,大师哥几次劝解,想办事,拳打卧牛之地,在哪里不行。
帮大师哥送过几次信,招呼过几次人,黄石中心里踏实多了,大师哥就算是没有亲口承认,黄石中也知道他是个共产党!
黄石中委委屈屈,为了老婆孩子,虽然生活很不容易,每天挣着一斗粒毛的高粱面。勉勉强强够全家喝着四眼稀粥度日子,生活必定安定下来。而且矿上的窑户们,从那天在老东门硬抗日本人,知道他是有绝艺在身的人。再看他都是满眼的尊敬,无意之间把黄石中当成了自己的头。
风欲静而树不止!这是从根子上来说是从小井顺二引起的。
小井顺二就是那个痴迷武术,解过黄石中围的军官。他本人并不知道,对黄石中的加害。但日本人里派阀林立,林子里什么鸟都有,就是小小的少佐军官,也能起政变。
老东门事件后,小井顺二经常找黄石中切磋探讨武艺,从手眼身法步到呼吸精气神。小井顺二在和黄石中的交往中受益不少,来往不少。而黄石中受大师兄刘明起所托,每次到日本人住的地方,都是多留个心眼,细心的观看揣摩,也给刘明起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这可捅了一些日本人的肺叶子,挑唆宪兵队暗地里盯上了黄石中。只是黄石中行事低调,做事小心,宪兵队倒也没有抓到黄石中什么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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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宪兵小队长有些厌烦,就把监视黄石中的事交给了一个叫猪犬毅的宪兵曹长。
猪犬毅是个有严重法西斯主义份子,文化水平不高从军的时间也不长,见到小井顺二只有并脚立正的份。看到黄石中被小井顺二待为上宾,从心里就不是滋味,象喝了瓶酸醋样的倒胃烧心。
表面上,他可不敢对黄石中再没怎样。那是长官的上宾,他明里能敢干什么?暗地里,他可就琢磨出了坏点子。
一天小牛儿到老东门玩,远远地望见猪犬毅黄眼珠子转转,就有了主意。作为宪兵队见识过黄石中能耐的特务人员,猪犬毅不可能不认识黄石中的儿子。
猪犬毅笑眯眯的走到小牛儿的身边,用半熟的中国话:小孩。我,是你父亲的朋友!这里,糖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