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瞭一会儿,才听到乔小桥低声继续说道。“后来他们就都不在瞭。”
“啊!?”江霖笑容一僵,脑袋实在转不过来,他还处在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剧情裡没抽出来,怎麽就……
“三姐才会走路说话,那年雨季特别长,连天雨都的特别大,田傢爷奶怕田埂塌瞭,有一天雨刚小瞭一点,三人拿著铲子就去地裡瞭。婶娘中午没等到他们回来,晚上也没等到他们回来,后来等雨停瞭,在河渠好远的地方找到瞭。幸好雨季风大,吹倒瞭不少树,在河裡拦住瞭他们,不然可能就找不到瞭。都已经不成样子瞭,不是穿的衣服都认不出来。”
“怎麽会。”江霖听著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他们村去地裡有条河,上边那桥都多少年瞭,修的低又没有桥梁护栏,水早没过去瞭。可能是后来雨下大瞭,他们回来时,水变得湍急,冲下去瞭。”
“所以婶娘她们才会到这边来吗?”
“是,婶娘她们是被赶出来的。”
“嗯~”江霖一激灵,不确定的跟著重複瞭一遍。“被赶出来的!?”
乔小桥枕著胳膊,望著黑暗,带点讥笑道。“是啊,婶娘大伯说婶娘刚出生,婶娘爷奶就突遭病痛去世瞭。三姐生出来不久,田傢爷奶和小叔又突遭横死。说她们克人命,又没有儿子来传宗接代,就给赶出来瞭。横死之人不入祖坟,但他们居然也不许把人葬在村裡别处。”
乔小桥说著想著咬牙切齿。
“这是什麽鬼话,欺负人不是。”江霖跟著愤然道。
乔小桥深呼吸两下平複后才继续,“孤儿寡母,可不是欺负人吗。一大傢的傢産,就给瞭三姐一辆板车,三姐还小,婶娘抱著她,拉著他们一步步的过来,等小爹得瞭消息过去迎的时候,婶娘脸上都没什麽人色瞭。”
乔小桥停下,叹瞭口气才道:“我爷奶当时虽然吃瞭那个方子,暂是时好瞭,但是病瞭这麽久,身体早不行瞭,不过两年就相继都去瞭。我爹又在那年春寒中,一场伤寒没挺过来也去瞭。我都想象不出来,我小爹和婶娘那时候怎麽熬过来的。可能正是瞭解瞭田傢的事,小爹吓住瞭,胡思乱想瞭些,才会瞒著所有人,把我当汉子养吧。有个男人,门户总能硬强些。”
江霖张瞭张口,不知该安慰他什麽,但脑袋一转又觉得哪裡不对。
“那当时你……”江霖想著乔小桥要是已经出生,又是怎麽过后瞒著他是哥儿呢。
“我啊,我还在小爹的肚子裡呢,他都不知道。”乔小桥闭著眼睛,语气平缓的说道。
“婶娘身体本来就不算好,那时候虚弱的人都站不住瞭,横死之人又不好找人来帮忙,破土开坟都是我小爹做的,他也是过后觉得肚子不舒服,才知道有瞭我。”
“原来这样啊。”江霖趴在床上,面朝乔小桥不知在想什麽。
“好瞭,晚瞭,先睡吧,以后想知道什麽再问我。”
“嗯。”
乔小桥躺在床上闭著眼睛,过瞭一会儿,将睡未睡朦胧间,猛然睁圆眼睛,我去~下意识转头看向江霖,隻是今天没有月亮,屋裡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光影。
江傢是规矩的,他刚刚在人面前袒胸露乳,还让江霖给他抹药,是不是太欺负小孩瞭。
天啊,又忘记自己是个哥儿瞭,乔小桥生无可恋的想著。
“明天我们去镇上一趟。”
“去镇上干嘛?”江霖正在后面帮著乔小桥推车,闻言以为他又要去做什麽活计,不由得一问。
这段时间,乔小桥每天不停的砍柴,傢裡柴房,院子都堆满瞭。这几天又忙著收稻子,收完稻子又马不停歇的把地翻瞭,麦种撒下去,今天上午才做完,江霖还想他终于能歇歇瞭。
乔小桥身上是做惯活瞭,练出来的结实,其实没有多少肉,这段时间下来,脸上下颚骨线又明显瞭两分,他看著心疼。
“过两天是十月朝秋祭,去买些五色纸,纸钱啥的。”
江霖以前还小,不常跟著去祭祀,有些不熟,一算日子,过两天可不是寒衣节瞭吗。
“好,到瞭。”傢裡的粗面吃的差不多,村裡人磨面脱稻壳,都来村中心这裡,这有公用的大石磨和大凿桕。
刚刚乔小桥远远瞧瞭瞧石磨这裡,看著正好今天人不多,回傢拿瞭东西,带著江霖就过来瞭。大豆、苞米、麦子都是前面准备好的,已经洗干净晒干瞭。
乔小桥看著前面刚磨好面过来的人,笑著打瞭声招呼。“二哥回来瞭,磨面呢,今年回来的早哈。”
来人背著个口袋拿著罗子,是个面容黑竣精壮的汉子。“回来瞭,走前说差不多到年纪给二东相亲情呢,这不成瞭,订瞭日子,所以早回来瞭些准备准备。”
汉子乐呵呵的笑著,他跟乔小桥前几年在一起做工,外出给人盖房子修屋子,像他们这种有队伍的,基本年跟前才回来。
“二东那麽大啦,都要娶媳妇瞭。”
“可不是嘛,没怎麽见的,长成人瞭。”
“订瞭哪天啊。”
“年前腊月二十二。”汉子笑意加深,嘴角都快咧到耳后瞭。
“那快瞭呀。”乔小桥一算,这前后不够两个月瞭。
“是啊,算瞭几个日子,就这天顶好,所以就定下瞭。”
“那恭喜瞭,到时候我去讨杯喜酒喝,可别嫌弃。”
“怎会,到时候一定来,喜酒管够,我先回瞭。”
“诶,你忙。”乔小桥把车拉到磨盘跟,转头见江霖还望著后面,问道:“怎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