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生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但这人自他们提出要求时便一直阴冷着脸,倪涯说出保证的话,他的脸色也没有变化。
车挚是个会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所收的徒弟却截然不同。
因为江随山的沉默,屋内的氛围降至冰点,倪涯和谢通都看向杨柳生,后者在几人的注视中,扬唇一笑。
“你是觉得我们在骗你入剑阁?”他将手搭在自己的佩剑之上,轻轻摩挲剑柄,“你可知我们是什麽身份?你觉得,我们何必要去欺骗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孩?”
江随山:“……你们真的能救醒我师父?”
杨柳生:“能。你也是个聪明人,我便不再和你搞那些弯弯绕绕,我们帮你救你师父,你进剑阁。”
进剑阁,然后呢?
江随山凝视着他,等待他提出下一个条件。
但杨柳生的话没了后文,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试探一下车挚这位徒弟的实力。
车挚的心性他们都知道,当年连教自己的亲师弟都不愿意,如今竟然肯收徒了,还对此人十分上心。
消息传过来,他们都不敢相信,杨柳生当即便猜测此人定有过人之处,让车挚这般小心眼的人都抢着要收他为徒。
现在终于逮着机会把人坑过来,自然要好好试一试。
“你觉得如何?嗯?”杨柳生问。
“好。我答应你们。”江随山道。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再是假惺惺的客气,弯起的眸中多了几分期待,“那我们拭目以待,你可千万别给你师父丢脸。”
“……”
江随山目送他们离开,再看一眼冰床上的车挚,忍不住叹气。
要是小姐知道车挚当年得罪的人现在来为难他,肯定要和师父好好闹一通。
回忆起小姐和他互怼时的模样,江随山的神色也放松许多。
可一想到二人一个远在青宝城,一个在他面前昏睡,心髒又沉了下去。
好想回去。
赤日学院的主殿位于剑阁对面,正对着剑阁的入口,背对着太阳。
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照在剑阁的楼身,又折射到主殿的数面铜镜之上,整个主殿都笼罩在光照中,从外面看去刺得人睁不开眼,让人看不清主殿的全貌。
洪乐生离开后,主殿一直空缺,没人敢进来居住议事,约莫百年前,杨柳生暂代掌门之位,才重新啓用了主殿。
夜晚,乌云遮月,剑阁的上部笼罩在阴云中,看向像是被拦腰折断。
杨柳生站在窗前,仰视着这无数人又爱又恨的楼阁,神色晦暗。
倪涯在他身后的茶桌坐着,手边是沸腾的茶壶。
“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虽然是车挚的徒弟,但还没出来历练过,就这样贸然让他进剑阁,会不会出事?”
热茶蒸腾,倪涯提出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