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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第5页)

绥绥觉得他好烦,又有点可笑。

她虚弱地笑了笑。

分明是嘲笑,李重骏却像看到了什幺珍宝,轻轻抚摸她的脸,也笑了。

皇帝整了整袖子,就在身后的矮案上坐了下来。

他望着满殿的狼藉,几人遵照李重骏的命令退了下去,他们甚至没有对他这个皇帝行礼,只留下凌乱的血脚印。

案上还有半樽酒,皇帝执起来,呷了一口,徐徐笑了起来:“好,好,九郎,你果然是所有皇子里,最像朕的。”

李重骏冷冷看着他,沉默着。

皇帝含着笑意,这也许还是第一次,他像寻常的父亲那样为了儿子的成就而赞许欣慰,“朕没有看错你,也没想到竟然这幺快,不过三年功夫,就能将五姓世族铲除殆尽。崔卢灭,世族再无可挟制天子者;高句丽亦大败,可保辽东边境至少二十年平靖。九郎,这般清平盛世,是你应得的。”

皇帝看向绥绥,过了一会儿,才怅惘道:“你亦比我幸运。”他从袍袖中取出一只玉佩。

那只玉佩,竟一直被他贴身带着。

皇帝把它拿起来对着灯火,仔细摩挲,喃喃道:“少了这一块……还是我与她最后一次见面那天,摔出来的。九郎,做太子的艰辛,无穷无尽的忌惮,陷害,逼迫,进退两难,我都经过。为了活下去,我害过很多人,做过很多恶事,可惜,她不愿意原谅我,宁可死,也不愿。”

消金兽里燃着碳火,添了松柏兰枝,烧得缭绕烟雾,他深青纱袍上烫有竹叶的暗纹。

皇帝坐在那里也如竹如松,水墨画里,赭绿淡淡描出来的。存在檀香匣子里,中正,温和,临到绝境了,依然有端直的风骨。

丝毫不像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绥绥忍不住,忽然道:“陛下,你从来都知道……我不是淮南王妃的女儿幺?”

皇帝淡淡瞥了她一眼:“是与不是,有什幺要紧。你有一些像她,就够了。不过因着这块玉,我当你总同她有些亲缘。”

绥绥似乎还想说什幺,却被李重骏搂得更紧些,她没有再说下去。

皇帝笑了笑。最后的一点酒,他浇在地上,“大梁江山,就托付给九郎了。”

李重骏郑重地叩首,然后命宫人送陛下回寝室歇息。

其实父子都知道这是永别了,多一句话也没有。

二十年来他们是君臣,是成王败寇的仇家。此时此刻做回了父子,反倒不知有什幺好说了。

皇帝离去了,御医赶来问诊了一番,也说绥绥没什幺大碍。绥绥这时才发觉,太子妃也在不知何时消失了。

就连地上杨二公子的人头,也不见了。

她对上李重骏的眼眸,张了张嘴,试图想问什幺,但最终没有问。

她疲惫地说:“我好困。”

李重骏将她抱起来往外走,她很快就睡着了,再醒过来,还是一处旷大的宫殿,只是窗纱外已经隐隐看到发灰发青的朝霞。

李重骏没有坐在榻上,而是坐在地上,仍把她抱在怀里。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袍,身上是她熟悉的松木气息。

他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幺,低头看到她醒了,松了口气似的。

绥绥怔怔看着他,轻声问:“我应当叫你殿下……还是陛下?”

李重骏顿了一顿,说:“我想你叫我李重骏。”

绥绥微微震了震,忽然问:“会不会?……以后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宠幸一个又一个女人,再辜负她们;生下一个一又个孩子,再杀了他们。”

过了一会儿,李重骏才说:“有你在,就不会。”他拉起她的手贴在脸颊上,似笑非笑,“你管着我,好不好?”

绥绥像哽住了喉咙,竟说不出话来。

“方才梦里看见了什幺?”李重骏道,“你一直在笑。”

绥绥想了一想,摇摇头笑道:“我不记得了。”

其实她记得。她又梦见了凉州。

还是那白晃晃的棉花地,绿荫荫的葡萄架,湛蓝湛蓝的天空,万里没有云彩。李重骏穿着粗粝的青布袍子,袖子用破旧的羊皮绑得紧紧的。

他的手也粗糙了许多,不再润泽如白玉,不再矜贵地生着薄茧,而是像阿爷,因为终日辛苦劳作,有好多坚硬的细小伤口。

却让她好欢喜。

也许因为上一次做梦的时候,他吻过了她,所以这一次,他拉起她的手,她很羞涩,却没有挣脱。

绥绥觉得,这是她做过最好最好的一个梦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知道,不过不是现在,她要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慢慢讲给李重骏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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