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实在是没想到太子竟然离谱到这个地步,不但动用海防银子,欠的还有可能不止这个数。
就听那袁谨怒道:“我们袁家忠心耿耿,替殿下办事,岂有中饱私囊之理?殿下欠的九十万两便是全部。”
江凌姿态悠闲,半靠在椅背上,不知何时手上还多了个珍珠羔皮裹着的手炉。
他脸色极白,微微挑了挑眉毛。
那模样,倒像一个正是烤火品茶,富贵悠闲的美人儿,而不是百官之首,天下权臣。
这般举重若轻,王青云心中骇然,倏然间已经明白江凌要干什么了。
这样巨大的贪墨,太子不可能亲力亲为。
中间是谁在办事?还有谁参与其中?各人名下又各挪了多少?太子补上自己这份后,会不会被别人拖累?
甚至可能太子真正挪用的银子不过二三十万两,见者有份,层层扒皮,最后变成了九十万两,全都堆在了太子头上。
江凌抓住袁家,是想让这些人把银子全吐出来,替太子填窟窿。
若是袁谨不肯,那么太子从今往后,还如何信任袁家?
若是袁谨肯替太子退赔,这口锅自然就顺势扣在袁家头上。
太子虽欠了袁家一大份人情,但太子自己也保住了。
袁家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袁家也并不冤枉。
这么多年,他们以太子的名义,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
之前看来千难万险的大事,江凌三言两语,便有了解决办法。
甚至不需要动用王钟两家分毫银两。
她心中佩服至极,深深看向江凌。
江凌进门后早已脱下了披风,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裘皮镶边的靛蓝海贝纹蜀锦袍,衬得一张脸如玉如琢。
再细看,他身上这件锦袍,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袖子十分宽大,沉沉地坠着,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乾坤。
要说现在百官最怕的是什么,那便是江凌的衣袖。
谁也不知道,那里藏着谁的罪证。
这时,果然就见江凌抬了抬手,将手慢慢伸进了袖中。
那袁谨见状顿时浑身瑟瑟发抖,身形把烛光都摇凌乱不堪。
却见江凌在袖中摸了摸,半天摸出一张折子来,打开看了看,起身,递给了太子身边的向公公。
向公公接过,又躬身双手递给了太子。
太子打开一看,便开始浑身肥肉不停地发抖,不过片刻,就怒吼一声,将那折子猛地朝袁谨脸上一摔。
那袁谨吃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太子怒道:“好啊,原来这九十万两,你们袁家倒拿走六十万两!”
袁谨磕头不止,道:“殿下息怒啊。不是我们袁家,是……是福建路知府!”
王青云心情激动,实在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折子,却见是福建路步军统帅所写的密折,报告有人挪用海防银九十万两,建造了两艘巨型商船,一艘可容500人,每艘连货物价值约十五万两白银。于某年某月出海,又于某年某月沉没。其余六十万两银子,被福建路知府和袁家等参与其事者瓜分。
王青云暗暗叹息。
她让钟微去跟锦鱼提及这事,算算不足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