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之泽突然胆气冲天,不知从哪儿来的冲动和勇气,让他破釜沉舟地问,“那我这样的行么?”
李润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倒抽一口冷气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顾之泽立刻慌了神:“不不不,我不是说长得像我,而是……像我这样的性格的。”顾之泽试探地问,“我这种性格的你喜欢么?”
“那还不如长得像你呢!”李润野淡淡地笑着。
顾之泽被这句话噎住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李润野丢过去一个文件夹:“你上个月才发了几篇稿子,还不赶紧滚回去找线索写新闻?”
顾之泽从李润野的办公室“滚”出来以后直接杀到崔遥跟前,“惨无人道”地“蹂||躏”了他一顿,崔遥鬼哭狼嚎地从社会版一路逃到国际版。
刘明远正好围观了这出“恃强凌弱,以下犯上”的闹剧,拉开两人问了问缘由之后沉默了。
“刘哥,你说我冤不冤?”崔遥诉苦。
“刘哥,”顾之泽脱口而出,自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叫过里刘明远“大师兄”,“刘哥你说,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刘明远苦涩地强笑了一下,没吭声。
“刘哥,”顾之泽问,“你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刘明远遥遥地望向社会版的方向,慢慢地说,“顾之泽,你师父单身,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人,他身体也不好……要是他身边能有个人照顾会好得多。”
顾之泽没搭腔,他隐隐觉得刘明远这话别有深意,而且心里渐渐地泛起一股酸意,他想,李润野是我师父,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
李润野这人身体不好是真话,他的胃病很严重,稍微吃点儿什么不合适的就会痛。但要命的是这个人还贪凉,酷暑时节,吹着空调,凉凉的一杯凉茶下去,简直要爽翻天!当然,第二天请病假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顾之泽直到下午四点多回到报社才发现师父没在,一打听,居然是病了。
顾之泽吓坏了!
这个人居然会生病?
这种强悍到没有天理的人居然会生病!
顾之泽满心急火燎地冲进辛奕的办公室,辛奕慢条斯理地问:
“来啦?”
“今天挺热的啊。”
“这一天都忙什么了?”
“稿子写得如何了?”
“要不要喝水?”
顾之泽终于急了:“总编,我师父他怎么了?严重么?昨天不是还好好地么怎么今天就病了?”
“应该不严重吧,”辛奕似是而非地说,“我听他打电话的时候精神状态挺好的。”
“那他怎么了,胃病犯了?”
“哎呀,我这不正打算派你去看看么,”辛奕递过来一个密封的档案袋,袋子上写了李润野家的地址,“你把这个送过去,亟需签字,顺便看看他。”
顾之泽抢过袋子烟尘滚滚地跑了出去,辛奕笑眯眯地给李润野打电话:“润野啊,半个小时后起来接个快递。”
李润野打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快递小哥”居然是这副模样:头发被汗水浸透了,一缕一缕地搭在额头上,小脸红扑扑的,衬得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薄薄的t恤衫被汗水粘在后背上,透出一对形状优美的肩胛骨。
“师父?”顾之泽喘着气说,“你怎么了?”
“赶紧进来!”李润野抓住顾之泽的手,把人牵进屋,“你怎么来了?没打车么?这一身的汗!”
“打了车的,我从小区门口跑进来的……师父你怎么了?”顾之泽坐在沙发上,追着李润野问。
“我……胃疼!”李润野从厨房倒出一杯橙汁来递过去,“喝点儿水。”
顾之泽一口气灌下去,长长地出口气,在空调的吹拂下觉得全身的衣服都粘在自己身上,非常的不舒服,他说:“师父,我想去洗把脸。”
李润野看着顾之泽一身的汗水说:“你索性洗个澡得了。”
“啊?”顾之泽愣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简直太美妙了,只是……这也太不合礼节了!
李润野歪着头笑一下:“怎么,不好意思?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就当在你老子家洗个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师父!”顾之泽从沙发里蹦起来,脸红得更厉害了,“谁是你儿子!”
“打个比方而已。”李润野指指一扇小门,“卫生间在那边,要不要给你件干净衣服?”
“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矫情了。顾之泽把档案袋递给李润野,“师父你先把这个签了,总编说挺重要的。”
李润野接过袋子,浑不在意地丢在沙发上,转身去卧室翻出一套纯棉的家居服:“给你穿这个吧,虽然是旧的,不过洗干净了。”
顾之泽其实是不太在意“新旧”的,他接了衣服飞速地跑向卫生间,一进门就忍不住说一声:“土豪!”
卫生间很大,有宽宽的双人浴缸,顾之泽非常想在里面泡上个把小时,不过他自问脸皮还没有厚到如此境地。于是飞速地冲了个凉水澡,套上李润野的衣服。
顾之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别人的衣服,但是坦然而舒服,他觉得衣服上有种淡淡的气味,树木清新,愉悦安稳。
顾之泽出来时,李润野正站在窗边,正看着档案袋里的一张纸,那上边就写了一句话:“你又欠我一顿饭!”
李润野撇撇嘴,把袋子丢回茶几上,一抬头就看见顾之泽站在浴室门口,穿着自己的棉布短t,松松垮垮的,两人身高差的不多,一条裤子只是略微有一点儿长,李润野看着顾之泽觉得真是顺眼极了,好像这个人天生就应该穿着自己的衣服,站在自己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