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陌一头窜进檐下,甩了把身上沾到的水渍,不甚在意地随口回道:“没事,不用管我,你快休息吧。”
贺霄将底舱门打开,先跳下去掌了灯,将气窗也给关上之后,外面起伏的风浪声变得沉闷起来。
沈北陌将舱门带上,慢慢从楼梯下来,抹了把脖颈上的水珠,遗憾道:“也不知那小子跑哪去了,真可惜。”
“他既然盯上了咱们,肯定还会再伺机出手的,咱们有所防备,见招拆招就是了。”贺霄脱下了湿漉的外衫,里面的中衣倒还没怎么淋湿,抬头刚想叫沈北陌也把外衫脱下省的把里面浸湿了,方才想起来她穿的是一身姑娘家的骑射衣裙,要脱了里面怕就只剩一层单薄亵衣了。
“你……”贺霄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如此密闭又隐秘的环境中,又是黑灯瞎火的大晚上,他还从来没跟沈北陌有机会相处在这样的气氛里。
沈北陌对他或许没有所谓男女之防,但他却有,血气方刚的年纪喜欢上的姑娘,若她真就这么脱了衣裳在跟前晃,要人如何自处?
思及此,贺霄的血液都有些燥热起来,他口干舌燥,却又怕她穿湿衣服伤寒,只能情绪矛盾地问了句:“冷不冷?”
沈北陌倒是自然,顺势就抽了腰带,“我向来不怕冷。”
不怕冷,和不冷那是两个意思。
到底是入秋了,又是在这风大雨大的海上,贺霄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握住她的肩膀,“脱下来吧,裹张毯子也比湿衣服舒服点。”
沈北陌没作声,就这么斜眼睨着他,贺霄只专注地将她的衣裳解开,这个过程不疾不缓的,却越发助长了一种别样的情绪与暧昧滋生。
顿了半晌,男人的动作停住了,终是没法下决断继续下去,似在试图压抑,张开的手指慢慢收拢握紧,又再松开。
“怎么不脱了。”沈北陌歪着脑袋扬眉看着他。
那神情就好似已然洞悉了一切,反倒要笑他故作姿态,她不屑勾着唇,心想我看你装到几时。
油灯的光亮慢慢晃动着,游船也在风浪中慢慢晃动着,脚底下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喝醉了。
贺霄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冲她温和笑着,双手重新回到她的肩膀上握住,还未来得及开口,沈北陌就把他的手给挡开,扣着后颈往下一压,距离拉近后她蹙眉道:“你装什么装。”
她强势地将人往后推,顺势压上了那张小小的卧榻,沈北陌骑在他的胯骨上,居高临下捏着贺霄的下颌。
这一摔也彻底将男人的理智摔得粉碎,他矫健似狩猎者般翻身,将她掌控在了两条手臂之间,气息起伏着,不确定问:“我们……”
沈北陌仰着脖子,还没吭声,那颗脑袋就像嗅着什么气味似的埋在身前,一点点慢慢啄吻上来,还在断断续续跟她说话:“我们现在……在明处,但那柳战既然选择藏身水寇间,就代表他没有帮手……没有……”
呼吸声要比说话声更具存在感,伴着外面不曾停歇的风雨,有火焰在贺霄的脑子里燃烧着,他不太受自己控制,只一味的想要亲近她,再近一点,相贴在一起。
“他没有把握正面赢过我俩……”贺霄一边说着,一边渴求地亲上她的耳珠,轻轻吮弄,观察着她是否抗拒。
“……但我们还是要……需得万事小心……所以……所以……”
这些话串起来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必要,沈北陌左耳进右耳出,只觉得他一直在慢慢试探着亲她。
或许是猜到了她不喜欢被脸怼的太近,也不喜欢那热气洒在身上寒毛竖立的感觉,贺霄今天亲得满含情绪却又显得克制,想要试探出能与她共赴巫山的,又能不将这火药桶给点炸的方法来。
贺霄喉间上下滚动着,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不耐,这让男人很受鼓舞,他抓起她的手腕亲了亲,眼中满是情愫,在她的胜负欲起来之前率先投降,虔诚缱绻着道:“我没想跟你争输赢,我们……我这辈子都可以输给你。”
褪下的衣衫到底是没有激起女将军的反感,外面的风雨飘摇,船舱里的气温却是在逐步升高。
那卧榻位置不大,沈北陌半靠着墙壁,两手往后想撑住自己,她的腰眼酸软使不上劲,靠一双劲韧的长腿踩住床板,但船在海上晃得人都软绵绵的,起身的动静没像之前那般打架似的阵仗大,贺霄也顺了她的力道,二人轻易就抱在一起翻了身。
“赫露莎……赫露莎……”
沈北陌感觉自己一整晚恍恍惚惚听着的都是这三个字,她的后腰被一双坚韧的手臂锁着,燥出了一身汗,呼吸也比之前更急促些。
但她觉得贺霄也没有比她好多少,他应该更热,出了更多的汗。
风浪不息,持续到了第二日清晨时分,海平线被照亮,方才渐渐褪去夜晚的汹涌,又再变成了一副风和日丽的景象。
沈北陌其实没睡太死,一直是半梦半醒着,就是不怎么想动弹。
密闭了一整晚的船舱温暖宜人,随着海浪微微晃动,好似最舒适的摇篮,不像昨晚,风雨最盛时候,颠晃得人就像直接泡在起伏的海水中。
她睁开一只眼,看不得这屋里不透光的狼藉,捡了衣裳给自己套上,打开那半大不小的气窗透风,也让暖阳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