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遥利用这段漫长的时间,在魔域的黑雾森林里,一边努力重新吸纳狱火,一边忍受着狱火攻心的灼痛。
那时她狱火焚心,有几次将近失去理智时也曾想过,他们不进来深渊,那大不了她就出去引爆狱火,一起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过。
在理智与暴虐几度反复转换中,此消彼长,暴涨的狱火再度攻心,她陷入昏迷。
但没过多久,她又醒过来。
醒来后她发现心间暴动的狱火平和了许多,神志恍惚之际,她确实见到了一个按理说不可能出现在魔域的人,但那人绝不是颜清……
季遥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颜清,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也没找到半分有关颜清的记忆。
可那时的她出现在这溯洄幻境里,便说明她与颜清,或者说,她与江弃,确实是存在某种联系的。
不过,那时她是被仙门联合追杀的头号女魔头,颜清又是玄天宗弟子,会认识她很正常,出现在和颜清有关的幻境里也是有可能的。
那日忽然恢复清醒,她只当是自己熬过来了,莫非其中缘由还和颜清有关不成?
答案很快出现。
颜清悄摸摸找到红衣女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着急又小声地喊她:“季姑娘,季姑娘你快醒醒,仙门的人追上来了,就在附近。”
颜清看着她魔气四溢的模样不敢再靠近,但她一直昏迷不醒,颜清心里干着急,鼓起勇气推了她一把,却猛地被她滚烫的魔气攻击。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颜清急忙后退。
不远处传来其他人的声响,她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流云坠,决定用她才学会不久的净魔法术试一试。
流云坠在颜清的手中绽放白色光芒,季遥周身的魔气被驱散了些,但她的神色好像更加痛苦了。
颜清赶紧收手,不远处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季遥在这里昏迷不醒,迟早会被发现,她急得快哭了。
他们都说,季遥现在被魔气反噬,正是虚弱的时候,该趁此时机把她拿下。
季遥看起来是被魔气反噬陷入昏迷了,可她接近不了,所以才想着能不能用流云坠驱散她的魔气,让她醒来。但流云坠天生就是克魔的,她的魔气是散了一些,却也因此加重她的痛苦。
可能人真的会急中生智,颜清转换一下思路,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流云坠既认她为主,她或许能够以自身神魂灵力做牵引,在季遥神识里落下一个带有她神识的印记,给流云坠与她之间建立起联系,这样既能帮她渡化魔气,又能保护她不受流云坠的攻击。
“季姑娘,我、我要在你识海里下一个我的神识印记,只有这样,流云坠才可以渡化你的魔气而不伤害你。非常时期,迫不得已,你、你不要怪我啊。”
颜清心有歉意,尽管季遥昏迷着,她还是先战战兢兢告知了一通。
因为一个人的神识是不可侵犯的存在,要按平时,颜清绝对是干不出侵入别人识海这种事情的,但现在非常时期,没时间给颜清犹豫了。
她行动起来,与流云坠相同的灵力穿过魔气,汇进季遥体内。
或许是季遥正在昏迷中,神识变得虚弱,也或许是颜清的灵力过于干净温柔,丝毫没有攻击力,如春雨般润物无声,竟然真的成功让她在季遥的神识里落下一抹神识印记。
她是流云坠的主人,而季遥识海里有这一抹她的神识印记,流云坠便不会再攻击她。
颜清差点喜极而泣,争分夺秒使用流云坠给季遥净化魔气。
萦绕在季遥周身的黑色魔气开始被吸纳进流云坠,颜清持续输出灵力,额头有汗水滴落,但她仍然不敢停下来。
渐渐的,季遥的紧锁的眉眼终于松开了些,痛苦的神色也和缓了些许。她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好像就要醒过来。
颜清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就听到有脚步声正在接近,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出去。
好在负责巡查此处的正是玄天宗弟子,她尚且还能应付。
她理了理衣裳,端着一副严谨肃然的模样,对着来人镇定地开口:“师弟,此地我已巡察过,并无异常,你且跟我去别处看看。”
颜清表面淡定,内心里则在暗暗祈求季遥赶紧醒来逃脱。
对方一看是颜清,顿时肃然起敬。
师姐在宗内对他们照顾有加,又是此行唯一身负除魔纯净灵力的弟子,被众人寄予厚望。听得她如此严肃的语气,他连声应好。
颜清与巡查的师弟逐渐走远。
留下画面外的季遥与江弃面面相觑。
季遥约莫是看明白了颜清对她做了什么。
没想到,她得以醒来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么一件往事,江弃母亲竟然曾对她有过相助之恩。
可她就算昏迷了也不至于让人侵入神识而毫无所察……然而现实摆在面前,她确实一无所知。
她算是真正明白了,所谓过刚易折,至温至柔、至纯至善的事物或许才是真正能够杀人于无形的存在,就如颜清一样。
颜清自己或许还没意识到,只要她想,她可以进入别人的神识里搅乱一番,那此人不死也得疯,但若是做出这种事,那也不是颜清了。
“女魔头,你和她认识?”
季遥突然发现,江弃明明认出自己的母亲,却到现在都不肯称呼她一声“娘t”。
这小孩又在别扭什么,难不成是还想着父母抛弃自己的事?
但以季遥围观了江弃父母爱情的几幕画面来看,他们明明是对孩子抱着期待的心的,不大可能会做出抛弃孩子的事情来,尤其是颜清,怎么看都不是这样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