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遥微微皱了皱眉,十几年未见,这老家伙功力竟退步了不少。
她仔细瞧了瞧,衡道子如今须发皆白,脸色灰暗,额间双颊都布满深深的皱纹,面容都比记忆中苍老了些。
这老家伙怕是行将就木了。
季遥右手一收,方才气势汹汹的火焰立即服帖地回到掌心。
她缓了缓语气:“我可不是来打架的,衡掌门不妨先冷静下。我不过是有事相询,你若能如实答来,我便立刻离开此地。”
衡道子听也不听,盯着季遥咬牙道:“躲了十几年,如今胆敢出现在老夫面前,休想再逃走!你欠老夫徒弟的命,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他随之祭出本命法剑,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竭尽全力冲季遥而去。
带着猛烈杀气的剑招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刺眼的光芒。
季遥随即扬起火焰化解剑招,皱眉问道:“你徒弟的死究竟怎么回事?”
衡道子一言不发,拼了老命要置季遥于死地,却没有一招能击中她,怒急攻心,反被季遥寻到了破绽,一把火将他层层困住。
渐渐地,衡道子体力不支嗬嗬喘气,颤抖的剑尖仍旧指着季遥。
季遥步步紧逼,将他逼入死角。
衡道子怒极反笑:“魔头,若非你屠戮仙界,我玄天宗又怎会被迫派出弟子前往魔域,老夫的徒儿救你一命,反受你牵连,命丧黄泉,如今你有何脸面开口提她!”
季遥无视对方怨恨的眼神,语气格外温和:“看来你也知道了,你的徒弟颜清确实曾经帮了我一回,可我也确实与她素未相识。我季遥做事向来恩怨分明,如若无仇,不造杀孽。颜清她是怎么死的,想必你自己清楚,这脏水别想往我身上泼。”
“我来此只为探寻两个答案。”季遥玩弄着手中的火焰,漫不经心看向衡道子,“衡掌门,劝你如实相告,你也一把年纪了,就别逼我动手了吧。”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霎时将衡道子与焰火隔绝开来。
季遥看向剑光来向。
一道修长的身影持剑踏月而来,于衡道子面前站定,先是向他行了个礼,而后望着季遥沉默一瞬,开口道:“……不知季姑娘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可否移步大殿坐下详谈。”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晦涩。
衡道子精神一振,立即道:“行秋,你还跟这魔头废话什么?把她抓起来!”
季遥看向傅行秋手里的剑。
曾经那名青涩的小弟子修为也如此精进了,竟能察觉到这偏僻院落里她带来的细微异动。
季遥移开目光,越过傅行秋,看向衡道子说道:“衡道子,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何必牵扯其他人,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颜清她究竟因何而死?”
“第二,你对她的孩子,做了什么?”
衡道子眼里闪过诧异,一瞬间慌乱道:“你……你怎么知道……不!她没有孩子!”
季遥笑了一声:“没有孩子?那他是谁?”
江弃得季遥指令缓缓现身,与衡道子直接来了个照面。
衡道子看着江弃那张脸与他手中的流云坠,惊得手颤抖着,连剑都握不住。
“哐当”一声,剑跌落在地,他指了指江弃,又指了指t季遥,语不成句:“你……你们!”
“看看这张脸,看看这玉坠,你还想否认吗?这是你徒弟颜清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他为何无法修行?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季遥声声逼问,衡道子兀自惊愣道:“魔……魔……你们怎么会……”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江弃身上,忽而怒道:“孽种!给老夫滚!行秋,快!让他们都滚出玄天宗!”
傅行秋面上不显,内心的震惊却不比衡道子少。
掌门身体愈发病重,还坚决拒绝了其他弟子的服侍,他放心不下,时常来看望一下,今夜才到门外就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异动。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猝不及防地与季遥重逢,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他……更让他惊讶的是她身边的少年,竟是之前在试炼大赛中那个有些古怪的外门弟子。
之前他在藏宝阁察觉到的那抹神秘莫测的气息,难道真的是季遥的?还有她与掌门的对话又是何意,难不成这少年是已故的颜清师姐的孩子?
当他还只是内门的一个小弟子时,颜清师姐总是替师长们悉心照拂宗门的师弟师妹们,他虽与颜清师姐只有几面之缘,也曾受她关照。
颜清师姐温柔又善良,很得师弟师妹们的爱戴。那时她可以说是众望所归的掌门传人。可是自魔域回来后,颜清师姐不知为何被掌门关在了思过崖面壁思过,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她病逝的消息。
世事无常,再后来,掌门也因病退居幕后,而他被众长老选中,当成了下一任掌门人培养。
傅行秋仔细辨认江弃的脸,努力回忆,发现江弃的眉眼确实有几分像记忆中颜清师姐的模样。
衡道子急促道:“行秋,你还愣着做什么!”
季遥觉得衡道子是真的老糊涂了,她掌心再次点燃火焰,暗含警告说道:“傅行秋,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傅行秋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看势在必行的季遥,与她身旁一声不吭的少年,不禁想到那时在大赛台上少年面对仇人时露出的悲愤神情。
如果他真的是颜清师姐的孩子……
傅行秋想起之前调查到的这个孩子的遭遇,心一沉。
颜清师姐那么好,可她的孩子却在流落在外,自小遭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