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我妹妹喜欢读书,可以可以~林灿在心中赞道。
瞌睡君梅贤今儿不但不打瞌睡,反而格外神清气爽。他吟诗道:“日月之行得咏志,星汉灿烂以抒怀。”
【小天使】系统中弹出了该句的出处。曹操的《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看不出来,往日的瞌睡君还蛮有志向嘛!林灿重新打量了一遍他的同窗,身材欣长,面洁如月,眉目清朗,嘴角挂着含蓄到腼腆的笑意。好一位标志的少年翰林郎啊!
谁知,梅贤的父亲梅监正瞪了他一眼,遂又对熠凰行礼,“让长公主见笑了。”
“无妨,今日本就是叨扰梅监正和梅翰林了。吟诗应景,也是一乐。”熠凰笑道,“本宫也来接一句。”她想了想,吟道:“星辰九万里,人生一蜉蝣。”
林灿诧异地看着熠凰这位小姑娘。以前只觉得她像小大人,现在更觉得她似乎把很多事情都看透了。漫漫星辰远在虚指的九万里开外,人生睁眼闭眼匆匆过完。前世的所有仿佛在眼前放电影一般,转瞬他来到这里。
林灿的心为之一颤,“我也接一句。谈笑七星阵,迎风哥舒刀。”
林灿这句诗的出处是唐代西鄙人的《哥舒歌》:“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即便一生如白驹过隙,时光留不住,也握不着,如果可以迎风展翅,我亦愿翱翔天宇。
钦天监染着数盏夜灯,印在林灿的眼中,忽明忽暗摇曳着,如九天之外的点点星辰。
那一刻的微光,将熠凰心中那扇寂静而清幽的宫门点亮了。
次日一大清早,瞌睡君梅贤与林灿在去翰林院的路上碰个正着。
天边微亮,路上尚杳无人迹。
“大舅哥,早啊!”梅贤打招呼道。
“?!”林灿刚刚还在轿中打盹,这会儿虽下轿走了几步,却还没大醒。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梅贤一字一顿,在林灿耳边震道:“大!舅!哥!”
“爬……”林灿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耳朵。两人还像在国子监放牛班那般打闹着。
东边天际投来第一抹耀眼的阳光,将两位少年翰林的影子拉得很长。
永正二年秋,北方已是一片秋风瑟瑟的肃杀之景,南方却瓢泼的大雨连绵数月。
黄河、长江、淮河、运河等各大河流水位骤然升。各河道大大小小的决堤事件,一共不下于三十余起。受灾百姓不下于百万人。
永正帝接手国库时,存银不及五十万两,此次赈灾、修河堤所需要的银子保守估计说也得三百万两。
上述数据,是林灿进入官场后,才了解到的。看上去无比繁盛的帝国,谁知道竟然这般的缺钱。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这绝对不是笑谈。在朝官员谁没跟国库借过银子啊?没借的,早就被排挤出了京都的官场。
大到几十万两,小到几千两几百两。就连帝国最清水的衙门钦天监,梅监正为了不被视为另类,都跟国库借了一两银子……
疏河道、修河堤、赈灾、春耕、芒种,都是借往国库借银子的理由。自太上皇掌政后期,让八王爷颖祀掌管户部以来,户部秉持宽仁之策拉拢人,便给下的官员开了个口。以至于,有时候官员向国库借银子,连理由都不需要,直接开条就行了。
借出来的银子,修园子,盖戏楼,奢靡成风。
永正帝掌政以来,一直想重整超纲,肃清朝野。
索相却在此时称病,目前已经被罢相,明相被扶起来,却又是个和稀泥的高手。
明相登上首辅之位后,雷声大,雨点小,陆陆续续只追讨回国库欠银的三分之一。朝廷东拼西凑了二百万两赈灾修河堤。
林爹在地方任职,并未向国库借款,但巡盐御史之职,却关系着朝廷收地方上的盐税。而南方此番灾情或多或少会影响盐税的收入。
林灿为林爹的处境隐隐地担心着,去信刚刚发出,这边就收到了家书。林爹染疾,望他在时局动乱之际保重自己。
信中隐隐地提到,盐税的巨大亏缺。地方上的豪族盐商,以灾情为借口,拒缴盐税。可见林爹是给急病的。
林灿跟永正帝告假,望能回去为父亲侍疾。
此时已经过了九月,御花园里各色的菊花开得正是灿烂。永正帝心中却很是寂寥,因为每日跟他讲经筵的小翰林,林灿,要跟他告辞了。
永正帝问:“今年十几了?”
林灿已经满了十五,翻年就是十六岁了。他如实答道。“臣今年十六。”
“想太上皇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除奸佞,揽朝纲。”永正帝道,“十六岁,足可以办大事了。朕令你领钦差御史一职,去江南省的静远镇明巡赈灾,以及再去查查江南的盐税吧。地方上,那些不听话的,尽管跟朕讲。十三弟也会去,不过户部现在追讨官员欠款的事比较麻烦,他迟些跟你碰。”
说罢,永正帝望向御花园上的四方天空,远方有南归的过冬鸟儿掠过。“有时候,朕真羡慕你们啊!青春年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臣定不辱使命!”
钦差御史,正七品。林灿目前是翰林院侍读,也是正七品,属平级调动。但钦差御史却权力极高,在地方上就代表皇上。
一时间,刚过试用期不久的官场新人林灿,成了朝中的香饽饽。
有朝中大员拿着金银等黄白之物,以及银票找他,更有直接拿着房契地契扣上门的。给林府送礼的就包括京都的贾家和江南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