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连沛的了解,连沛不会,他只会不甘心。
倒不如给连沛一次机会,让他知难而退。一把锋利的刀杀不了的人,可能会被日积月累的疲惫所打败。也许在这个过程中,就像他曾对连沛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样,连沛对他的喜欢也会逐渐消散。如果没有……
在沉默将要把他们俩吞噬的时候,阮愿说:“你可以试试追我,但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好追。”
峰回路转,连沛猛地抬起头,就像一个以为即将迎来死刑的人得到了赎罪的机会:“真的?!”
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酒出现了幻听。
阮愿抿唇:“……要不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说?”
“我没醉!”连沛辩解道,他红着眼说,“阮愿,备忘录里的每一句我都有看,我是个混蛋,你扣我多少分我都认,以后我会慢慢把分加起来,加回一百分……不,加到两百分。”
阮愿没有说好不好,他只是在用扣分的方式提醒自己要理智,实际上分数的多少和喜欢的程度没有必然联系。
就像最后连沛的分还没有扣完,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走。
他不需要满分男朋友,没有人是完美的,他需要的是一个他喜欢、喜欢他并且也懂得如何喜欢他的人。
而重新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他未必可以。
连沛激动得不行,他一把抱住阮愿,再次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只想抱得更紧些,确认这一刻是真实的。
“谢谢。”
拐杖落在地上,阮愿的脸被迫埋在了alpha的肩膀上,闻到连沛身上的酒香,他怀疑连沛是不是弄错了他的意思。
他推开他:“我不是答应你,你抱我做什么?”
“我知道,我追你啊!”连沛眼眶还湿润着,但瞳孔里有一簇光亮,他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一边试图凭借定力更加清醒一边又止不住飘忽,“追人不能抱抱吗?”抱抱?
叠词都出现了,阮愿不想再搭理他了,甚至有点想收回前两分钟说出口的话。
他捡起拐杖,一步一步地朝楼上走。连沛像跟屁虫一样在他身后。
阮愿嫌他碍事,殊不知托酒精的福,连沛思维发散,已经联想到了他们老了的时候,就这么拄着拐杖一起走。
连沛洗完澡躺床上,一会想着备忘录里的那些文字,检讨自己曾经对阮愿是多么的坏,一会想到阮愿说同意他追他,觉得心间的乌云好像散了,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还怕自己第二天醒来断片,万一他忘记了,阮愿顺势不认账了怎么办?
他觉得需要第三人见证,于是半夜点开了和路昇的对话框:阮愿说我可以追他。
路昇服了,不接他电话,但给他分享恋爱讯息。
路昇:还不睡?熬夜黑眼圈会变重,别怪我没提醒你。
连沛心中响起警铃,立刻把手机放下,开始努力睡觉。
他在心里数羊,不知道数到多少只,总算进入了梦乡。
阮愿同样有点睡不着。他拿回了先前用的手机,稍微检查了一下各个软件,不知道阮成滔拿着它做了什么。
是想抓住他什么把柄吗?可是阮愿相册里没几张照片,聊天记录也没有秘密可言。
手指头划过一页,又退回去,他盯着备忘录看了几秒后点开。
他记得备忘录里都写了些什么,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记得卑微地喜欢着一个人、挂念着一个人的心情,记得他想过的朝前走,不回头,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不知道这样做,他们之间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能把答案交回给时间。
第二天,连沛醒来,头还有一点疼,他趿着拖鞋下楼,朝厨房走。走到一半,昨日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涌现在脑海里。
和路昇喝酒。他一怒,妈的,路昇骂他是舔狗!
在车上发现了阮愿的手机,看到了备忘录。他一悲,他在阮愿那里有案底。
回到家,他问阮愿是不是不会再回头看他,阮愿说……他一喜,暂停煮粥,噔噔跑到主卧,敲了敲门。
阮愿:“进来。”
连沛推开了门,在踏出步伐的一瞬间,又缩了回去,把门重新关上,套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整理了一下头发。
阮愿不明所以:“怎么了?”
连沛再次扭转门把手:“早上好!”
还是同样的一张脸,五官单看精致漂亮,组合到一起却并不女气,骨相立体,皮相顶级。但不知为何,先前连沛是冷峻的,此刻他的脸上却流露出傻气。
那双原本特别迷人的含情桃花眼亮亮的,睁得又大又圆。
“……”阮愿往他手上望,没有看到早餐,“你酒还没醒吗?”
“醒了。”连沛说,他就是想看看阮愿,“你想吃什么?”
“都……”
“都可以”三个字,被阮愿咽了回去,“想吃包子。”
“灌汤小笼包?”连沛上次就发现阮愿最喜欢吃它,“我马上打电话让助理去买。”
“当你助理挺累吧,工作也要负责,私人生活也要负责。”阮愿知道,连沛给助理工资开得很高,他故意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买?”
阮愿这是觉得他让助理去买很没诚意吗?连沛掏手机的动作一顿,马上应道:“好,我去买,你等我。”
连沛换好衣服开车出门已经是九点钟,初夏天色亮得早,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空中,让气温上升到三十度。
那家包子店仍然排着长队,排队的地方没有遮蔽物,阳光直晒。
连沛前后的人都撑着太阳伞,挪动的时候,后面的人伞沿还戳到了连沛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