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约翰爵士只当布兰登上校又像往常一样,把想法都藏在了心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詹宁斯太太认识的老朋友。”像是想起了什么,约翰爵士补充道,“也是够凑巧的,有一位年轻小姐和你也认识。我想你应该对她有些印象,毕竟她的两个姐姐分别嫁给了你的两个朋友。”
“所以你们这次的确也邀请了艾莉丝小姐?”
“我们哪可能漏下任何一位交好的年轻小姐?”约翰爵士笑呵呵道,“而且,像艾莉丝小姐这样性格烂漫又不失礼貌的小姐,我和詹宁斯太太都很乐意与之前往。说不定,还能借着这次的舞会,帮她物色一位相配的绅士呢。詹宁斯太太最喜欢做拉媒弄纤的事。”
约翰爵士哪里知道,詹宁斯太太要真这么做,才是阻断了布兰登上校未来的幸福。他说完此次前来的目的后,又拉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布兰登上校聊了一会天,才起身前往另一户交好的人家,继续亲自通知舞会举办的日期。
介于约翰爵士一向热衷于宴请宾客,因而一旦他们有了这个想法,总能很快地落实下来,并且将其付诸行动。
不等布兰登上校对着宾利先生的新一封来信做出回应前,便到了舞会开场的那一天。
若说年轻时候,布兰登上校对跳舞这一项活动还算是喜欢的话,那么当他年岁见长后,便逐渐成了舞池边上的旁观者。直到艾莉丝的出现,才像是一簇星火,重新点燃了他那已然熄灭的热情。
看着镜子里,眼角已经爬上纹路的自己。
时间并未因为布兰登上校对过去做出的忏悔而宽待他,反而是因那经年累月的痛苦,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痕。这使得布兰登上校看上去永远不如年纪更大的约翰爵士来的轻松自在。
但即便如此,布兰登上校还是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衣服。似乎靠着服装笔挺的剪裁,就能够使他看上去年轻一些。尽管布兰登上校知道,这顶多是他的一些妄想。毕竟当艾莉丝小姐如嫩蕊一般缓缓绽放之时,他也在逐步迈入迟暮之年。
不过,在约翰爵士眼里,布兰登上校的这番改变,正是他即将采取行动的前兆。
“布兰登,你可算来了,舞会都开场了有一会了。”话虽这么说,约翰爵士却半点没有责怪布兰登上校晚到的意思,“就是你来得不凑巧,小姐们大多都有了舞伴。但是没关系,你可以等下一支舞。”
和初来伦敦草草举办的舞会不同,这次约翰爵士和詹宁斯太太宴请了不少人,争取不让年轻男女的人数相差太多,以至于教年轻小姐坐了冷板凳。
“约翰,我没打算跳舞。”布兰登上校婉拒了约翰爵士的好意,“我想我只要像往常一样就可以。”
“噢,得了吧,布兰登,你可别想瞒我。”约翰爵士不听好友的任何解释,“要是你不想跳舞,又何必在穿着上下功夫。我可是一眼就看穿了你的心思。”
“我以为,这是出席舞会应有的礼节。”布兰登上校道,“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地来,坏了你的好兴致。”
约翰爵士一点也没被糊弄过去,他上下打量着布兰登上校,试图看出一些端倪,但很可惜,布兰登上校半点蛛丝马迹都不肯透露给约翰爵士,他只好耸肩作罢:“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这么认为吧。不过,布兰登,你肯定有什么秘密。”
空气停滞了几秒,约翰爵士又试探性地开口:“我想那一定是我们乐意听到的好消息?”
“布兰登,行行好,别再折磨你的老朋友了。”最后,约翰爵士投降似的挑明了自己的想法,“尽管我和詹宁斯太太对你的心意抱有一些猜测,但始终没有得到过你的肯定答复,不过我觉得我们应当不会错认……毕竟和你合得来的也只有那么一位小姐,更别提她还在自己的妹妹和妹夫面前极力地维护了你……”
在约翰爵士就要吐露出达辻伍德小姐的名字前,布兰登上校先一步地打断了他的话,并且用再认真不过的语气否认了约翰爵士和他丈母娘对他情意的一切猜想。
“约翰,我和你想说的这位小姐之间,”布兰登上校道,“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
先前面对那些什么二重奏,什么模特之类的打趣,布兰登上校无意在众人面前让两位达辻伍德小姐难堪,但这会约翰爵士正儿八经地和他谈及此事,布兰登上校自然不可能再放任他们误会下去。
约翰爵士相当错愕,可他清楚,布兰登上校不会故意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这么说来,你和她当真没有半点朋友以外的关系啦?”
虽然这对约翰爵士的打击有些大,但布兰登上校还是颔首肯定。
“噢……好吧,看来确实是我和詹宁斯太太搞错了情况。”约翰爵士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又狐疑了起来,难道布兰登上校这么一番打扮,真就只是为了捧个场?
对于约翰爵士的疑惑,反而是詹宁斯太太先发现了不对劲。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对跳舞的兴趣已经转变为挖掘舞会上年轻男女之间浮动的暧昧讯息,甚至有些时候,詹宁斯太太还会替想要认识某位年轻小姐的男士牵线搭桥,过一把媒人的瘾。
就比如总算能够见上面的爱德华·费拉斯先生,他和他的兄弟罗伯特·费拉斯先生进来的时候,詹宁斯太太立刻就在人群里找寻起达辻伍德小姐的身影。
只不过这么一找,虽说没能看见达辻伍德小姐,但却让詹宁斯太太看到了一个明显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布兰登上校。她像是敏锐的猎犬,一下子就从中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味。凭借这么多年的经验,以及对布兰登上校的了解,詹宁斯太太断定,布兰登上校准是为了某位小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