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勋满脸慈祥模样,“酒已经喝许多了,这事办够了。”
祁蔚敲开酒盖,道:“您酒量好,还不太够。”
辜勋悠哉悠哉道:“我虽然忝列市厅,但上上下下要打通的关节可不少。我这把年纪,做麻烦事那就是伤筋动骨。小祁,我们寻个安静地方,你替我松动松动。”他迫不及待地,从旗袍开衩处抚上了年轻的膝盖,不轻不重地揉着,“我就说,女孩子还是要穿裙子,规规矩矩、漂漂亮亮。你说是不是?”
仿佛毒蛇顺着脚踝爬上膝盖,冰冷的蛇体裹满了黏稠的分泌物,每一次蠕动,都是强奸式的恶意舔舐。
祁蔚可以一脚踢在他毫不遮掩的下腹,可以把他揍得再也不敢起色心。可是那样,人才评定重申这件事,又将进入死胡同。辜勋三年前从高校进入市厅,一路高升,在学术和教育领域都有发言权。如果他对公示提出异议,或许就有机会翻盘。
尽管之前就察觉辜勋这个人心术不正,但祁蔚没料到,他竟然真对自己起贼胆。他不怕被祁家报复吗?他不怕。
祁蔚突然意识到,在她看来家里无所不能,她要什么,家里都能给到。她就像城堡里的公主。可现实并不是这样。祁家不是海州的国王,她的城堡是家人为她垒砌的庇护所。在城堡之外,家人也是这样与人周旋,甚至委曲求全。
怎么办呢,祁蔚能让自己委屈到哪一步?毒蛇正在往上爬行,她捏着酒杯,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公平
“辜教授——哎呀,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久仰久仰——”一个穿夹克戴黑框眼镜的精明男人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他将腰弯得极低,近乎谄媚地向辜勋敬酒。
辜勋不愿中断“好事”,架不住对方始终在面前奉承,只好从祁蔚膝盖上挪开了手。
祁蔚僵硬地坐回椅子上,没走,也没再陪酒。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为了贴近辜勋,一屁股挤开了祁蔚,孙子一般凑上前,向他报自己的简历,缠着要“拜入辜勋门下”。
“谁不知您知人善任、爱惜人才,跟着您为民服务,是我的无上荣幸……”男人言语夸张,谁听了都觉得尴尬。但他仿佛是个表演艺术家,坚定地把辜勋每一道头发丝都夸成“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祁蔚恍恍惚惚地捱到戏曲终了,才离开这座古朴的梨园。走之前,辜勋给了她一个酒店的位置,要她明天晚上去那。
“我想,你是乐意的,不是吗?”辜勋教诲学生一样,循循善诱。
————
“老板,你昨天去做贼了?”rose将早餐拎给祁蔚,玩笑说。祁蔚意外地没接话,只是盯着电脑屏幕,神游似的。
倒是另一个早到的同事说:“老板做贼也是做芳心大盗。”
rose回说:“你这么清楚,老板盗你芳心了?”
“我的芳心锁得严严实实,等rose姐来盗。”
“咦,你不应该干采购,应该去当厨子,给咱们省油了。”rose自从交了两个男朋友,就打开了新天地,不过她从不吃窝边草。为了男人,耽误工作就得不偿失了。她白了那个同事一眼,回过身,发现祁蔚还是心不在焉的。
祁蔚每天都活力满满,仿佛随时准备“做空”哪个企业。她这么萎靡,rose还是第一次见。
叮咚,门铃响了。rose跑去开门,一见来人,顿时松了口气,“欢迎祁总大驾光临!”
祁浙潇洒地往rose手里丢了一篮水果,大步跨进屋,“你们终于舍得装空调了。”
他环视一圈,还没开口,rose立即推开了一间小卧室的房门,“您请。”
祁浙发现rose这个小姑娘越来越左右逢源了,祁蔚带人还是有一手。他向祁蔚扬起下巴,示意祁蔚跟进来。与此同时,rose让另一个碍眼的同事跟她一起去厨房洗水果,流水声哗啦啦响。
密闭空间里就剩俩人,祁浙这才开始谈事,“你最近是不是和辜勋来往密切?”
“没有。”祁蔚说。
祁浙冷笑道:“你否认的是‘密切’还是‘来往’?”他已经对祁蔚的狡辩诡计烂熟于心。“辜勋不是个好东西,你见都别见他。”
祁蔚问:“哥,你是不是知道辜勋利用职权之便,性侵了很多人?”
“这个老色鬼,管不住□□……”祁浙说到一半,盯着祁蔚扑闪的眼睛,忽然发现祁蔚这是“求证”而不是“结论”。“你套我话干嘛?他欺负你了?”
祁浙骤然发怒,握住祁蔚的肩问:“辜勋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哥哥,哥去弄死他。”
“没有。”祁蔚摇头,“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祁浙看得出祁蔚没骗他,稍稍松了口气,但手臂上爆出的青筋始终没消下去,“可你为了张以舟,整天给辜勋陪笑,还让他占你便宜!蔚蔚!我、爸妈、爷爷,哪个不是把你当宝贝疼,你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哥,你怎么知道这些?”
“昨天晚上有人在荷庆园拍到你们了。”祁浙烦躁道,“拿你的名誉找我勒索。”
“你给他钱了?!”
“当然没有。我连夜找到人,把那个神经病打个半死。”祁浙说,“你知道是谁拍的吗?”
祁蔚心念一转,猜到了,“辜勋两头吃。”
“对。”辜勋没想到的是,祁家没那么容易被拿捏。祁浙看见照片的第一反应就是定位手机,安排打手,半个小时就堵住了发照片的人。可惜的是,辜勋没自己做这件事,抓住的只是个鱼虾。
“哥,你抓太早了。”祁蔚说,“很可能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