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是有些无奈的语气:“你说家属指什么?你妹妹。”
他连忙否决:“小星……这恐怕……可不行。”
她终于爆发:“天吶程颂!你醒醒!当然不行!”
他却非要听她说个真切:“所以你是说,作为……”
她声调已经高了八度:“当然是你的未婚妻!你不是我将来要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先生?”
“我当然是!”这句他确认得毫不犹豫,但转而又变为担心:“……你公司那边你怎么处理?”
她听起来相当有把握:“我当然会妥善处理。程颂,我就一个要求,你必须做到。”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好,只要你说。”
“晚上进了会场,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有礼貌地保持微笑。”
一听她并没有提过分的要求,他旋即答应:“好。我们几点在哪见?”
“七点半,宴会厅门口,你不要提前进去,一定要等着我。”
通话结束,两个人都期待着再见面。
程颂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晚陈幸予出现时她眼波流转,顾盼生姿的样子。可能是她目光始终看向自己,所以没发现身边路过的人看向她的眼神是怎样的艳羡。要不是陈幸予提前跟他商量好,他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再顺着她一门心思工作的意愿而不顾他人的觊觎,让这样的她站在别人身边。
其实对于陈幸予,程颂总是想要顺从着她一切的意愿,他生怕破坏了她自己内心的自由和坚持。迄今为止的人生,他都像是不断被迫做着选择题,他时常感觉到一种无处可逃的煎熬,他真的不想看到陈幸予也像自己一样,非得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然而到了最后,却还是让她流着眼泪做了这样的妥协和决定。
程颂也在陈幸予身后呆呆望了她好一会儿,才又悄悄回到床上躺下。一直等到窗外亮光初现,他感觉到陈幸予才又回到他身边。陈幸予一躺下,程颂就假装翻身抱住了她,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她把身体嵌进自己的臂弯,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胸膛,她微凉的鼻尖蹭得自己有些痒,过了一会,她呼吸渐渐均匀平稳,可他悬空的心还是没有放下。
程颂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想给她的她都并不想要,那么他在她身边的意义又是什么?陈幸予就是他在这无常世界里唯一能安心落脚的地方,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考题,他的第一选项都是选择和她在一起。可是像这样一直索取着她的感情,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了自己的贪心和卑鄙,会不会就像这个奇怪的梦一样,突然就转身离去?
想到这里,程颂又故意把陈幸予抱得更紧了些。那就给她所有他能给的每一样,哪怕于千万之中遇到一样她刚好需要,那他就把这样做到最好。
在程颂怀里的陈幸予像是忘记了时间,一直沉沉地睡着,程颂终究还沉溺于这简单的满足感。直到陈幸予开始活动着翻身,把手伸出被子伸起了懒腰,程颂才开始轻声叫她:“小星,宝贝?”
“嗯?几点了?”陈幸予还是眯着眼,想要往程颂的怀里钻。
“还是困就再睡会,我们有的是时间。”
“嗯……”陈幸予答应着,又缓了几分钟才慢慢睁眼,可她还是一直愣着神,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饿不饿?起床我们先去吃饭?”
陈幸予摇头,反手一够,把床头的手机拿过来打开翻了翻,很多未读消息顺次排列,她并没有继续点开,而是把手机一扣,直接扔到了腿边。
她从程颂怀里出来,平躺着两眼空空地盯向房顶,“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程颂追着她侧身,捋起她的一缕长发,笑答:“巧了,我也是。”
陈幸予嘴角一勾,坐起来回头看向还躺着的程颂,说的话却与梦无关,“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无业游民了,程老板,这事儿你怎么说?”
“我说的话……谁还没有等红灯的时候,而且你也不必着急再上路,与其一直在路口盯着绿灯亮,不如停下来欣赏欣赏身边的风景。放心,以后一切有我。”
陈幸予还是很沮丧,她摇着头慨叹:“眼看过年了,我却在这个节骨眼辞职了,唉,我的年终奖是泡汤了。”
程颂倒是豪迈发言:“年终奖?一年365天,你以后想要什么奖,老公随时给你发。”
陈幸予似乎是摇头上了瘾:“穷者不受嗟来之食,再说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程颂带着时常被噎到的淡定,“你要诚心气我,我可就真生气了。”
“开句玩笑嘛,以后请多关照了。”
“这还差不多!”
“哎,我得告诉我爸一声,让顾阿姨帮我收拾收拾屋子,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反应。”
“等等,小星,回去以后你要回去住?”程颂一下子起身,扶住了陈幸予的胳膊。
陈幸予哭笑不得:“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我是说……你……要回老师家?”
“你不会是忘了吧,陈老师是我亲爸,我不回我家我去哪啊!”
“当然是……回我们的家啊!”程颂说完,和陈幸予两个人面面相觑。经过几秒钟的安静,两个人又默契地异口同声:
“我考虑考虑。”“你再考虑考虑。”
“不如我们先回住处收拾收拾,然后去吃饭。”程颂另起提议。
“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可能……还需要在这里耽搁几天。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忙?”陈幸予问得有点没底气。
“陈幸予,你听好,我不回去。”程颂一听陈幸予又要赶他走,脸上忍不住多了几分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