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公呵呵一笑,对不明就里的绯何嗤之以鼻,但面色却并不显现,只低首说了一句,“小林少爷不像是知法犯法之人,还望国师大人三思而后行。”
绯何转头看向许公公,脸色缓和但口气生硬,“公公有所不知,有些人,惯会卖乖取巧,知人知面不知心者比比皆是。”
许公公点到为止,也不愿多说。
林昭更是恨不得绯何动手才好,本是来拿孙绍祖出气,竟无意钓到了他这么一条大鱼。
“我若有什么不是,也自有刑部审理,与你何干?”林昭挑眉问他,那高傲的态度瞬间刺激到了绯何,想着自己之前不过短短几句话便使得皇帝处罚了水溶,如今到了林昭这便更加不屑。
不顾许公公提点,强行动手拿人。
应临奉命保护林昭安全,自不会由着他们,双方很快打在一起,孙绍祖的院子登时化作战场,刀剑碰撞之声不觉于耳。
这场乱斗直到刑部来人才逐渐停息,刑部的人听了前因后果,将闹事者通通带回去等候处置。
刑部侍郎见了理好的供词与涉案人员不敢轻易下定论,立刻派人入宫去寻尚书回来拿主意。
彼时刑部尚书正在御书房跟皇帝汇报些事情,有公公前来小声将事情跟他说了。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闻言微微掀了下眼皮,“什么事?”
那公公立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将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久不见林昭入宫陪自己说话,此番听到他闯进人家中闹事,登时觉得有趣,“将人带来给朕,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在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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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过是想替贾迎春处理了孙绍祖,却不想竟是阴差阳错折腾到了御前,如此也好。
他心里盘算着水溶挨打的事情,对绯何本就存了气,如今对他来讲倒是个机会。
刑部理的供词上写得明明白白,说林昭私闯府宅殴打朝廷命官,又与国师发生口角藐视皇威,目中无人不说,还不将律法放在眼里。
条条框框罗列了十几条出来。
刑部尚书听着自己手下整理的东西,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暗想这是能说的吗?那是谁!那可是石头铺子的小林少爷!这帮人是不要命了吗!怎么就敢偏帮着刚刚上任了没几天的国师?
许公公此时已经到了御前伺候,皇帝斜眼瞄了瞄他,“卷宗上的事情你可亲眼见了?”
“奴才去的时候就见小少爷脸色煞白的靠在椅子上,而面前是鼻青脸肿的孙绍祖,其余未曾亲眼看到。”许公公模棱两可将话说了。
皇帝面上没有多余情绪,心里却将这两头不得罪的老东西狠狠骂了一遍。
不多时,他又看向绯何,“国师,你来说。”
绯何略微冷淡的面容上没了傲气,微微颔首,“小林少爷童言无忌,臣自不会与个孩子一般计较。”
他贬低了林昭的同时又抬高了自己,偏生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林昭安静站着,听他们谈论自己也不出声,待众人一致认为是他的过错,就连皇帝也自看向自己时,这才吸了口气开始表演。
他先是轻轻咳了咳,而后略显羸弱的后退拜礼,“皇上,我不反驳,他们如何说便如何办吧!我人微言轻又不懂得变通,人情世故处理不好,合该是我自己的过错。”
这话听着,倒像是满腹委屈无从诉说。
皇帝见了不忍,不但叫人赐了座,还耐心询问其原因,“他们若是说得不对,你反驳便好,说你的实话,其余自有朕替你做主。”
林昭眨巴了几下眼睛,眼看着便要哭了出来,好在最后忍住了。
其实自儿时来宫里参加梅花宴得了皇帝喜欢,他与帝王之间便一直保持着联系。
虽不常入宫,却也不会因此疏远。
对他来说,皇帝便如同个气势威严不苟言笑的兄长,因此当水溶挨了打,他才会忍不住要来找皇帝说道说道。
而因着林如海的关系,皇帝对他也是纵容的很,此番见他这般,立刻便想到了其中原由没有表面上的简单。
林昭得了话,委委屈屈将前因后果真假参半的讲了出来,“孙绍祖因贾府大舅舅欠了他五千两银子,便对我迎春姐姐百般虐待,迎春姐姐险些被他打死,拼了命逃出来躲进我的石头铺子,他知道了,便让我带着银子过去寻他,我若不依,他不但要将迎春姐姐拉回去发卖了,还要派人去砸了我的石头铺子,我一个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哪里敢招惹这位仗势欺人的活爷,怕他找麻烦,还特意多带了银子过去,谁想到,他收了银子不认账不说,还要欺负我,我怕死了,也幸亏应临哥跟着我,才不叫我被人欺负了去……”
那句句言语,无一不让人为之动容。
绯何觉得好笑,“那孙绍祖欺负你?他都那般模样了,如何欺负的你?”
“他什么模样?”林昭眼神纯澈,十分无辜。
绯何不听他在这装相,“皇上,一面之词不可信,不如寻孙绍祖过来询问一二。”
皇帝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孙绍祖很快便被人带了上来,可此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那嘴也烂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是你打的?”皇帝问林昭。
“不是我。”林昭连忙摇头,“我可不敢动手。”不敢亲自动手,敢叫人动手!!
目睹了他打人的绯何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九五之尊的面说谎,眼见皇帝便要信了,急忙道:“皇上……”
“国师刚刚也说了,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既如此,想来国师也不会跟他计较。”皇帝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