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点了头,“若是有机会,父亲可亲自见见相看一番再做决定。”
女儿的婚事,他自是得好好拿拿主意的。
不多时,他们便穿过宁荣街到了荣国府。
荣国府新丧,那白色的幔子还没撤下,元妃薨逝王子腾下马对贾府的打击很大,处处透着沉闷与压抑。
听说林如海来了,贾政贾赦几个有身份的全都一溜烟到了府外迎接,并大开正门将人迎了进去。
林昭对此嗤之以鼻,实在不喜欢他们这种拜高踩低的架势。
林如海倒是该如何还是如何,不论自己的官职高低,一副谦和之态,吊念了贵妃娘娘后又与贾府两位当家人说了会儿子话便前去内院拜见老太太。
元妃的死对老太太打击很大,已经病了些日子,王夫人与邢夫人日日在床头尽孝却不见半分好转。
前几日依稀还能喂得几口流食,这阵子却是什么也喂不进去了。
林昭远远瞧着,见老太太那行将就木的架势,心里有多少的不满也淡了去。
出了贾府,林如海拜别贾赦几人,被留下吃饭也推诿了去,只说刚刚入京各处还需走动,因此不便多留。
林昭随父亲走访拜见,见其礼数周到又不会叫人觉得过分亲近,将官场上那种泾渭分明处理的明明白白,心中尊敬钦佩。
之后又随其去了顺天府署,顺天府府尹算是京中要职,其管理的东西也相对重要,皇帝将林如海召来京都,可见对他的重视。
林昭约莫着,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刚刚不还夸夸其谈,这阵子怎么又不吭声了?”林如海见儿子突得沉默下来,心中升起好大的疑惑来。
林昭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忽而想到一早水溶送他回来说的话。
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忽而便开了口,“父亲,您说北静王这个人如何?”
提到北静王这个人,林如海很轻地蹙了下眉。
那个人,外表看着温文儒雅,与人和善,但实则这么多年来,真正入得了他的眼的人并不多。
他与谁都是泛泛之交,也不轻易得罪人,可越是这种挑不出毛病的人,越让人觉得可怕。
“你与他,还是少些往来为妙。”林如海沉吟了半晌,给了这样一个回答。
林昭默了默,本想辩解几句,却想到父亲与皇帝之间的联系,故而没去开口,只是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林如海见儿子这般,又想到京中传言,不由再次开口,“你与北静王是不是”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林如海:“……”
他这此地无银的架势,让林如海颇为头疼,想着再提点一二,眨眼却又到了地方。
林昭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解释太过急躁了,因此在马车停下后二话没说,一溜烟便下了车。
等脚刚落地,却见此处并非是自己的石头铺子,而是还在宁荣街逗留着。
眼前,是一身玄色衣衫骑着高头大马的北静王爷,身后跟着一众侍卫拦了他们马车行走的路。
宁荣街这里本就是京都最热闹繁华的一条街道,平日里人流量便并不间断,今日尤甚,原因不是旁的,正是因着这高调现身的北静王。
水溶见了林昭直接翻身下马,而后步履从容地走到他面前,“我日前新得了一匹良驹,已经调教好了,那日你不是说,想着要去城外赛马么?今日我瞧着天气不错,不如一起?”
后者满眼问号,虽说,貌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这般高调现身赠良驹真的可行吗?
果然,身边人开始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起来。
“那林姑娘本就是天仙般的人物,还未及笄便是世家子弟争抢的对象,此番林大人得了今上器重官至顺天府府尹,林姑娘便更加成了炙手可热的,如今看这架势,难不成北静王也有求娶之意?”
“这话可乱说不得。”
“不过谁人不知,石头铺子的小林少爷对姐姐的爱护,想要与林姑娘缔结良缘,首先定是得讨好了这位未来的小舅子才行!”
“所以这北静王还是有心纳林姑娘为妃?”
“乱讲,小林少爷自小便得北静王爷诸多优待,与王爷同吃同住更是日常,我可听说,王爷对小林少爷的爱护程度,井然已经超越了寻常关系。”
“难不成他们传闻那些世家贵胄偏爱男宠,这小林少爷又长了一张雌雄莫辩的脸”
“什么男宠,我倒瞧着那北静王爷可是将那小少爷当成王妃似得宠着的,就光是那类似定情信物的东西都送了多少,如今这般昭然若揭的,想来是要好事将近了吧!”
林昭脸色微沉,就快要绷不住了!!
“昭昭,随我去?”水溶虽是询问,却已然上前一步无比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更是给了那帮看戏人的无限遐想。
林昭:“……”
眼见身边的窃窃私语越发多了起来,说的话大有不背人的架势,且风向清一水的转变,连眼神都暧昧了起来,林昭深觉不能再继续这般下去了。
正合计着怎么打发了水溶,却听身后传来两声干咳。
林昭浑身一僵,这才想到自己是跟了谁出来的。
身后的马车里,目睹了这一番情境的林如海神色复杂,越想越不对劲。
等他恍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人险些气得仰了壳。
他想骂人,可书香门第的教养不是一般的好,且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儿子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只能冷着脸唤了一声,“回家了。”
而对于北静王,真真是一点儿都端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