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挡住他们的视线,握了握林青的手,然后偷偷把一张银票塞到她手里。他凑近了小声说:“外公给的,你留着用,想吃什么就去买,也给自己买几身衣服。”
林青愣了愣,宋彦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到那时换我来养你。”现在林青养他供他,几年后他有足够的能力养家养媳妇。
林青灿然一笑,“好!”
以前她不懂,现在终于能理解了,男人一句“我养你”胜过任何甜言蜜语。君子一诺值千金,她相信宋彦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宋彦出了村还不肯放下帘子。丘朗轻摇折扇边摇头:“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会有今天。”
宋彦轻笑:“我也没想到。”世事难料,有些话不能说太早啊。
里正瞧着接宋彦的马车出了村,他才来林家,让陌生老人住进家里,里正担心宋彦怨他,这两日都没敢露头,只让自己媳妇给送了些鸡蛋。
这人刚走他就过来探口风,林青的表情一言难尽,里正以为宋彦跟她生气了。“咋?宋秀才怪你了?这事怨我。”
“没有。”林青就把徐茂春是宋彦真外公的事说了。
“咳!这老头。”里正一拍大腿,这要是他亲家,他非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怎么能这么捉弄人呢。“害我白担心,没事就好。”里正忐忑来,脚步轻快地走了。
徐茂春不在,林冬和林峥也没有偷懒,而是自觉地拿出书本读书写字。宋彦回来也不过两天,这突然走了林青就感觉不适应了,她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兔子和鸡喂了,院子扫了,缸里的水是满的,宋彦早上抽空挑的。找了一圈没活可干,她坐在门槛上发呆。
人走到哪儿了?多久能府城?走这一趟不容易。路上颠簸不好受,到府城也得一两天才能缓过来。忘了跟他说再买几身衣服。
半晌,林青才发觉自己像个老妈子似的一直在担心宋彦,以前她也担心,但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嘿嘿,想起宋彦黏糊糊的样子,林青忍不住偷笑。端庄稳重都是给外人看的,只有她知道宋彦私下里有点色色的。不过只对她一个人,有点开心。
徐茂春下午才回来,他给丘朗的爹娘施了针,不要诊金,丘父就给装了不少东西送回来。回来的路上老爷子特意让车夫绕道去市场买了块里脊肉,“那个肉松,你再做一次呗。”
“没问题。”林青觉得好笑,看来老爷子是真喜欢,不然也不会惦记买肉。徐茂春今日不买肉,她也准备过两天给他们做。
林青扎进厨房做肉松,忙起来,她暂时把宋彦忘到脑后。晚上吃到肉松,老的小的都多喝了半碗粥。
次日一早丘家的马车又来接徐茂春,针灸需按疗程进行,丘家爹娘一连扎了十来天。丘父让徐茂春在他家住下,省得来回折腾,徐外公说放心不下家里几个小的,丘父这才每日派车接送。
这天徐茂春回家的晚些,他带了几块布回来,都是细棉布,林青以为他买的。
徐茂春:“给你们县太爷也扎了几针,银子我不收,他就送了布,据说她妻弟做布匹生意,家里布多,明日我开始得去县太爷家里。”
县令有咳喘的毛病,每到换季都会更严重。丘家和县令有来往,县令夫人从丘夫人那知道徐茂春的来历,便找上门。
本地父母官徐茂春自然得给面子,闲聊时徐茂春有意无意说了些外孙和外孙媳妇。外孙倒好说,在府城读书明年秋后去京城,几乎不与县令打交道。但林青在旺山村种地,能得县令一点照顾也是好事。
林青还不知道自己在县令那挂名了,她把放到饭桌上的几匹布合拢到一起。“给你收起来放在西屋吧。”
“收什么收,布放不得,再说这颜色你放多久我也穿不了,你们姐仨做衣服,全做了,别留。”起初县令要给绸缎,徐茂春让换成棉布,特别要了两匹颜色鲜艳的。
姐三个没什么好衣服,林青舍得给外孙做棉绸衫,却舍不得给自己做粗布衣,他外孙顾不上这些,他做外公的总得帮衬一下。
林青瞧了一眼粉色、红色的布料,确实不是男子穿的颜色,估计老爷子也瞧不上,就更不可能带回京城了。
“行,那我们做,多谢外公。”林青也不矫情,给就收下。她拿起那块丈青色的布料。“这块给您做两套厚衣服,九月后天气就该凉了。”又拿起一块灰色,“这块给宋彦。”
徐茂春看了一眼布的颜色,“行,你看着办。”冬天的衣服他一件没带,要在这里过冬,是该提前准备两套。
于是林青去隔壁问刘奶奶,村里谁衣服做的好,她花银子请人把全家衣服都做了,先做宋彦的,等他下次回来就能带去府城。
中秋过后暑热有所减退,白天还是热,但早晚好了许多。早上凉爽时,林青就去自家地里瞧瞧。
虽然村里人帮看着,但她自己不能不上心。今年还算太平,不涝也不旱,药田和二亩地的粟长得不错。看完药田,林青又去了大伯赔给自己的地。
十亩地有八亩粟二亩豆子,林元福家劳力多,庄稼伺候得不错,这要是花钱买,十亩地加上地里的快要成熟的庄稼四十两绝对买不下来。林元福和张氏算计半生,最后自己的地落到林青手里,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后悔。
“小黑。”林青招呼树下趴着的半大小狗。
这几天她独自出门,小黑总是跟着她出来,有时她出来很久,才看见小黑东张西望地找来,等看见她的身影它才找个地方趴下吐舌头。大概担心林青一个人不安全,这才次次都跟着出来,小黑很有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