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我有些局促,琢磨该如何找机会向唐朝开口。何况顾里还等在楼下,天气渐凉了,我也担心顾里等着急。
于是闷不吭声地低头吃饭,李梦莹忙劝我慢点吃,而我抬头的间隙却看到她一直在给唐朝使眼色。
唐朝闷了一口酒,似有话对我说。“长安,这么久不见,你妈过得好吗?”
“砰”地一声,桌子颤了颤,李梦莹重重踢了唐朝一脚,但马上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不小心碰到了。”
“您有话直说吧。”我和母亲一样,最讨厌有人拐弯抹角地说话。
“爸爸虽然已经出了几张小专辑,在滨海摇滚圈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但你看,爸爸还是住在这里。其实……爸爸想告诉你,如果你想来看我,随时都可以,爸爸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唐朝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桌上的饭菜,并没有直视我的眼睛,这是心虚的一种表现。唐朝想玩煽情,但这显然不是他的终极目的。
李梦莹接茬:“其实,你爸虽然挣了一些钱,但唐豆也上幼儿园了。你知道现在养个孩子有多卷啊,钢琴班、书法班还有口算班,恨不得孩子琴棋书画样样t精通,这些不都要钱嘛!你爸哪来的钱换房子呢!”
我听出了李梦莹这句话的意思,在跟我哭穷?他们不会以为我是来要抚养费的吧?
“其实这几年,你的抚养费爸爸一直在给你攒着……”
唐朝刚说到这里就被李梦莹打断:“不是唐豆请私教的钱都要给不起了吗,你怎么还藏着小金库呢。”
我算看出来了,李梦莹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类型,表面上看温温婉婉,凡事都表现出“老公最大”的样子,但实际上说出来的话都是“软刀子”。
既然他们以为我是来要抚养费的,我也不想再看这夫妻俩上演什么贫穷的戏码,于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是来要抚养费的。”
唐朝和李梦莹瞬间震惊地看着我,之后又转变为迟疑,但看到我如此坚定的眼神之后,才放下心来。
“那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梦莹试探着,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我提出比要抚养费更加过分的要求。
“我确实有事情要求……我爸。”既然是求人,我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爸”这个字,要知道,自从他拒绝参加我的生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爸爸了。
刚开始,我差点被这个时空的唐朝夫妇骗了,以为他转了性,对我还留存一丝父女之情,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自私自利。
对此,我也习惯了,自然不会这么计较,只想快点说出我的诉求,如果他答应了,我好回去和陆景天交差。
“什么事儿?只要爸能帮忙的。”唐朝又恢复了一副“好爸爸”的嘴脸,只要不是要钱,他似乎一直都是个“好爸爸”。
“放心,我不是来管你要钱的,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看到唐朝疑惑的表情,我继续说:“我有个学弟,希望能够拜你为师,明年冲刺中央音乐学院的作曲系,他们家不差钱,到时候你们谈价格。”
我的语气就像商业谈判,完全没有考虑到对面的谈判对象是我的亲生父亲。
“好啊……”唐朝答应地很干脆,这也得益于我的谈判技巧,既然唐朝最爱钱,那我就用钱来诱惑他,反正对于陆景天来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吧?
谈判顺利,不过他啊,还是那么混蛋,让我对唐朝最后那一点父爱的幻想也没了。
此时天色已晚,而且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顾里就站在唐朝家楼下的小卖部门口等我,冻得直跺脚,他的头发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雪,手里还有半只没有吃完的烤肠。
黑夜中,顾里的身影被灯光拉得修长,反而显得他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我不免有些心疼,小跑着过去找他。
“看你这么久才出来,想必是一切顺利的。”
我点点头,替顾里掸掉头发上的雪花。看着他即便那么冷也没有选择丢下我,我的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暖流。
我与顾里肩并肩地往家走,在薄薄的雪地里留下了两串浅浅的脚印。他突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似乎是因为等久了有一些抱怨:“长安,你还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陆景天的未来有他家里人铺路,而你的未来只能靠自己。”
对于顾里的关心,我如获至宝,顺势用两只胳膊紧紧挽着顾里的左臂,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有些撒娇地说:“知道啦!”
顾里则十分嫌弃地要把手臂抽出来,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无奈地嗔怪:“唐长安,你快给我放开,注意点影响。”
“我不……”我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像是挂在了他的身上,任凭顾里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好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这不顾他人眼光,只想放肆去爱的青春年华。
14我妈,出轨了?
夜风轻拂,月色皎洁,老城区的夜晚格外静谧。我和顾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因此一旦进了巷子,我们都会不自觉地压低声量。
这时的幸福街还没有被商业化,周围没有夜市,照明的只有各家绑在门口的照明灯,偶尔谁家的灯泡坏了,忽闪忽闪的氛围特别适合拍摄恐怖片。
有的巷子口很窄,窄到几乎无法容纳两个人并肩通行,我习惯性地跟在顾里的身后,幽暗的巷子更让我心跳加速,一时间分不清是被这种恐怖的氛围吓的,还是因为对顾里的心动。
我和顾里从小学开始,上学就必然要经过这条幽暗的巷子,小朋友们将这条巷子取名为“幽灵角”。我一度怀疑,我对顾里的喜欢可能是一种吊桥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