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坐在不起眼的乡村小学操场边上神游天际,总结自己一家代的生平。突然有外围护卫匆忙过来禀告:“陛下,先荣安王陛下去世了,上皇陛下请您立即回宫。”
周昭猛得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先荣安王……明叔?
“快,回去。”周昭赶紧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问道:“周昉那边通知了吗?明珠姑姑那里呢?”
“总统阁下那里已经有人去通知了,明珠大长公主在天津,可能比上皇陛下更早知道消息。”
周昭顾不得多问什么,骑马快行,到了大路上换乘最新投产的汽车,虽然不舒服,但速度快。在宫门口,周昭遇上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国家的现任掌权者总统阁下——周昉。
“哥……”周昉眼眶通红,见着周昭过来了,委屈得唤了一声。即便已经人到中年,已经是国家领袖,遇到生死大事,看见久违的哥哥,周昉依然委屈得像个孩子。
周昭觉得自己先前所有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都白瞎了,这家伙分明就是被抢了桂花糕的小鬼头。
“进去再说。”周昭打断道。周昉自从二十岁离开皇宫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包括每年过年、父皇、母后的生辰、国家庆典,他都从来没有以家人的身份出现过。在正式场合,他们之间称呼永远是“陛下”与“周大人”,乃至如今的“陛下”与“总统阁下”。可悲的是,死亡,才使他们相聚。
周昭、周昉两兄弟赶到的时候,皇后徐氏迎了上来,“陛下,二弟,你们可算来了。刚接到消息,父皇母后就晕过去了,现在御医正在诊脉。”
徐皇后把两兄弟从二门迎到里屋,一边走一边道:“明珠姑姑也收到消息了,下臣传信过来,也病倒了。明珠姑姑的意思是她不回京城了,直接从天津下海,出发去荣安送王叔,来信问我们这边的意思。”
徐皇后擦了擦眼泪,压低声音道:“姑姑病重在床,还起不得身,消息是属官传来的,陛下可别在父皇面前说漏了。”
周昭颔首,越过徐皇后赶紧进去。徐皇后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周昉,温柔道:“二弟也节哀,父皇母后等着你呢。”
三十多年没有踏入皇宫,这里还是他小时候的模样,温柔的嫂嫂还是这样温柔,周昉接过帕子,眼泪流得更凶了。
“嫂子……”
一行人踏入寝殿,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大公主、二公主赶紧过来见礼,周昭、周昉连连挥手,抽不出空来说话,只坐在床边,焦急得等着御医的结论。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并列躺在床上,满头银丝、满脸皱纹,两位老人身形消瘦,明黄色的被子轻轻压着,感觉他们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这样的场景,仿若多年前见过的帝后合葬时的情景。周昉被自己不吉利的想法吓一跳,反手给自己一个嘴巴,瞎联想什么!
“二弟……”徐皇后担心得唤了一声。
御医不动如山的继续诊脉,半响才道:“陛下、娘娘,两位年事已高,突闻噩耗,经受不住也是正常的,还请陛下多加宽慰。”
“是,朕知道了。老大人,王叔去世,谁不伤心欲绝,您也知道父皇母后和王叔的感情,您看二老的身体能支持远航吗?”王叔肯定是要葬在荣安的,以父皇母后的性子,也肯定要去送最后一程。
“远航!陛下在和老臣开玩笑吗?上皇现在的身体,就是在寝殿外走两步都要挑时候,您不把上皇的身体……”老御医给皇家服务了一辈子,闻言立刻发火儿,做医生的最讨厌病人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明明……”老御医的话还没说完,躺在床上的上皇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着位在床边的儿孙,眼泪止不住得流,嘴里虚弱唤着先荣安王周明的小名。
“父皇……”
“父皇……”
“皇爷爷……”
“太爷爷……”
儿孙情不自禁喊道,周昌环视一周,又伸手摸了摸自己旁边的老伴儿,沙哑着喉咙问道,“她怎么样了。”
“父皇放心,母后无碍,就是太伤心了。”周昭含泪道。
“您二老可要保重身体,王叔也不想见您这样……”徐皇后跟着劝慰道。
“嗯……”周昌哽咽道:“他怎么就去了,怎么就去了,他比我还年轻呢!他跟个老小孩儿似的,去年不是还自己驾船出海吗?总是嘲笑朕比不得他身子骨好,如今怎么……”
周昌说着不自觉的去锤床板,那可是他一手抚养教导长大的弟弟啊,怎么就突然去了……
“霄哥……”太上皇后拉着周昌的手唤道。
“你醒了。”太上皇惊喜道。
“母后……”
“皇奶奶……”
“太奶奶……”
“都别裹乱,来人,拿靠枕过来,大靠枕,扶两位起身半躺。再拿蜜水过来,帕子,痰盂……”老御医挥开一群闹不清楚状况的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能别提荣安王让两位伤神吗?
徐皇后反应过来,配合御医指挥宫人赶紧动作,又让人把皇孙们带下去,现在可不是上赶着表孝心的手,大殿里只留下成年人。
把太上皇和太上皇后扶起坐好,御医又给两位把脉,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悲伤过度,让陛下一行不要太过打扰,不要说太多话,多躺着休息。嘱咐了好几遍,才下去抓药,赶紧来一副汤药定惊安神。
“芳芳……”太上皇后伸出手道,周昉赶紧坐到母亲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小时候嫌弃自己的小名太过女气,出了家门才知道除了母亲,没有人会这么温柔的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