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歌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确实有这样一回。”
见?对方没有像以往一样遮掩逃避,盛拾月眼睛一亮,迫切问道:“然后呢?”
宁清歌不知在想什么,漆黑眼眸中的情绪晦涩难辨,好一会才斟字酌句道:“我那?日受了些责罚,挨了些鞭打,本?想去太医局中寻些药材,却意外碰见?了殿下。”
“然后我们就说了话?”
宁清歌眉眼柔和了些,温声道:“是的,殿下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可以帮我去唤太医。”
盛拾月歪头,拖着尾音道:“然后我帮你叫了太医,救了你的小命,你就开始对我念念不忘了?”
宫中规则严苛,侍人即便生病、受伤,也不得请太医查看,只能自己胡乱抓些药服用,生死全看命,除非是极得主子赏识的侍人或往日与太医交好,才能私下请来太医。
像盛拾月这样说,便是想要以自己的名?义请来太医,为宁清歌看伤开药,所以说一句救人性命,也不为过。
摇晃的腿脚擦过裙摆,掀起布料。
宁清歌摇了摇头,却道:“我拒绝了殿下。”
盛拾月一愣,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她在宫中的处境也一般,若不是瞧见?极严重的伤势,绝不可能主动?出言帮忙,可宁清歌居然拒绝了?
“为什么?”她不禁问道。
宁清歌却没有回答,反倒将人抱紧,搭在对方肩膀的脑袋轻轻摩擦,突然问道:“那?日,殿下倚在这儿往下看时,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话题转换得太快,盛拾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懵了一会才明白对方是在问翻墙偷跑出来的那?一回。
说实话,这事早被盛拾月抛之脑后,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没想到宁清歌还记得,甚至主动?询问,像是极其在意的样子。
盛拾月嘴唇碾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说遗忘又好像还记得些,说记得但又无?法全部述说,只有当时的感受清晰压在心底,可是要是就这样说出来又觉得矫情,毕竟,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历太多。
就好像一片片雪花往下落,覆住跳动?的心脏,以厚雪掩盖住底下的溃烂,待冰凉的寒气将感官麻木后,就极少能感知到伤口的存在。
盛拾月没能给予回答,选择了沉默。
而宁清歌的手臂用力,将对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似要将人揉进自己骨血之中。
她自顾自呢喃道:“那?时,我就想像这样抱住殿下。”
盛拾月心颤了下,舌尖的荔枝香气还未被压下,从舌尖到整个口腔,扩散至嗓子眼,无?一处不泛起荔枝的甜腻。
“宁清歌你……”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又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可不等?她再细想,屋外就有人敲响房门。
盛拾月想起身却被抱紧,宁清歌提高声调喊了句:“进。”
随着一声咿呀声,木门被推开,一群端着木盘的侍人排队而进。
因受过严厉培训的缘故,他?们整齐而无?声,皆低着头往前,即便余光窥见?些令人诧异的画面,也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只有盛拾月很不自在,好歹是个小有名?气的纨绔,日后史?书?编排,也必将她在短时间内接连得罪御史?大?夫、太尉,且娶了丞相的光荣事迹写下,供后来人惊叹,奉为纨绔之首。
可眼下,这个纨绔之首却被人抱在怀中,还是以那?么柔弱的姿态。
方才在马车里都没有羞窘的家?伙,现在却偷偷红了耳朵,往宁清歌怀里挤,试图以鸵鸟埋进沙的方式逃避。
摆在木盘里的瓷盘被抬起,摆在圆桌上,随着落下发出一声声脆响。
盛拾月甚至有点后悔,怎么随手乱点了那?么多的菜,以至于这场折磨不见?停歇,漫长得令人崩溃。
“宁清歌,你抱够了没有?放开我,”盛拾月扬起声调,企图用这种方式挽回自己的一点儿脸面。
另一人却不肯放,轻声道:“再抱一会。”
开合的唇瓣有意无?意滑过耳垂,像是亲吻又好像是无?意擦过,亲昵得过分。
盛拾月骤然绷紧脊背,想从对方身上跳下去,可宁清歌却越发用力,将她紧紧揽着怀中,别说离开,连稍稍分开一点都难。
宁清歌就是故意的!
盛拾月脑海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虽然没有人看过来,盛拾月却觉得如芒刺背。
“你……”盛拾月挤出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宁清歌这次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贴上她耳垂。
盛拾月一下子攥紧对方的衣领,连偏头往旁边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煮熟的大?虾,处处都泛起薄红,烫的吓人。
周围那?么多人,宁清歌她是怎么敢的?!就不怕、不怕旁人瞧见?吗!
温热呼吸隐隐带着荔枝的甜香,落在耳垂、脸颊,那?人终于开口道:“乖,等?武试结束,我再好好陪你。”
盛拾月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对话能力都失去,掌心全是汗,无?意识地将对方的衣领揪出一堆褶皱。
没得到回应的宁清歌继续说:“不是我不想陪你,但武举事关国之根本?,松懈不得。”
“别气了,我喂你吃饭好不好?”
温热的吐息烫得惊人,舌尖勾起耳垂又很快收回,留下淡淡水迹,被风一吹便泛起一阵清凉,冷热交替之下,感受更是清晰。
侍人没有再多唠叨,摆好碗筷后就快速走?出,甚至贴心关紧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