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无声交缠,紫衣搭在明黄衣袍,让人觉得恍惚,好像那些满是隔阂的时间就这?样被冲散,她们又变回之?前亲密无间的模样。
宁清歌低了低头,吻过盛拾月的发丝,这?是个非常浅淡的吻,甚至不可以叫做吻,只是发丝划过薄唇,停留一瞬就分开,若非宁清歌眼?眸晦涩,都?难以分辨这?是故意还是无意。
一切无声,唯有其中人明了发生了什么。
一炷香后,叶危止走回,宁清歌小心?起身,只压低声音喊了句:“武安君大?人。”
叶危止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又看向那边依旧闭眼?浅眠的盛拾月,不知想了什么,啧了声后又摇头。
宁清歌面色沉静,只道:“春季寒重,大?人与陛下?回去时,记得让御膳房准备些驱寒的热汤,以免染上风寒。”
叶危止答应一声,宁清歌便快步离去。
几个呼吸间,那抹紫色身影就已消失于樱花林间,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叶危止收回视线,只觉得这?事棘手得很,让她头疼不已,可正当?她想往前,走去盛拾月身边时,却?发觉那人早已睁开眼?,眼?眸中一片清明。
“这?……”她一愣。
盛拾月却?面色坦然,站起身后,就大?步往她这?儿走。
“你……”叶危止欲言又止。
“走吧,耽搁太长时间了,”盛拾月语气一如既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若是旁人,或许就会这?样被她敷衍过去,可叶危止是个刨根问底的主,几步追到盛拾月身上,当?即就问:“你早就醒了?”
“你和她说了什么吗?”
盛拾月不怎么想开口,只说出一句:“那边还有人在等?着?,朕耽搁了许久……”
叶危止眉毛一挑,高?声喝道:“盛小九!”
盛拾月脚步一顿,只得无奈冒出一句:“她好几次深夜入宫,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话到此处,盛拾月又轻声说了句:“她怎么瘦了那么多。”
话音被风吹散,彻底消失无痕,樱花落于泥泞之?中。
景阳二年,初秋。
先帝丧期刚过,上奏劝盛拾月纳妃的折子便如春笋般冒出,也不知负责审阅奏折的丞相大人,到底有没有尽心,竟让盛拾月的案牍堆满了这类折子。
气得?盛拾月一想起就闷得?慌,连着好几日早朝都?板着个脸,只要?听到纳妃两字就开始皱眉。
可文武百官依旧不肯退步,嚷嚷着陛下的家事就是国事,陛下不单要?顾着前朝,还得?考虑后宫。
局面就此僵持住,直到南诏女王千里入京,恳请签订契书,百世向大梁进贡,以大梁为首后,才有所缓解。
南诏骚扰大梁边境许久,使昆城虽有良田,却荒废、不敢栽种,百姓整日惶恐,游商畏惧,好好一座城池,却始终发展不起来。
就算有叶危止带来的停战议书,也不见明显好转。
可如今情况却不同,若南诏成了?大梁的附属国,那?就得?事事都?听大梁的,不仅要?上供,还得?协助大梁维护边境的治理,如此必能让百姓安心。
盛拾月听闻此事,几日的烦闷一扫而空,便?允了?朝臣提出的宫中设秋宴一事。
她暗想,大梁自?从先帝年老之后,就很?少再?举办大规模的宫宴,连带着整个朝廷都?跟着压抑得?很?,索性趁款待南诏女王的机会,也让宫里热闹一回,扫去沉闷之气。
于是便?令诸大臣不必拘束,尽管带家中妻眷入宫,连衣着都?让他们随意,无需顾虑太多。
可她目的虽好,但其他大臣却不这样想,还惦记着纳妃一事,恨不得?将整个汴京的适龄坤泽都?带入宴席。
盛拾月听闻此事时,都?已乘轿至半路,再?转回已不行,气恼之下竟命人停轿,打算拖延些时间再?过去,敲打一下那?些个臣子。
叶流云、叶赤灵两人趁此机会,早早就入宫寻她,于是三人趁着此刻秋意凉爽,边走边闲谈。
“……萧景向来聪慧,又?一直在国子监中念书,前半年几乎将自?己锁在书房中,日日苦读,此次科靠能居榜前也是意料之中。”
盛拾月话风一转,又?笑道?:“可惜萧、方两家着急,早早就催着她和画影成亲,否则朕必封她个探花。”
这大梁的探花,可比状元抢手,既要?求才华横溢,又?得?容貌姣好,并且还得?是未婚。
每回一揭榜,那?探花不是被皇帝赐婚,娶公主当驸马,就是被各高官世家争抢,与家中适龄坤泽定下婚约。
盛拾月露出一丝遗憾,又?道?:“若能让朕为新?晋探花与方少卿赐婚,后世提起也是美事一桩。”
因北镇抚司被撤销,所属的锦衣卫也被转移至其他部门,比如方画影与曲黎,如今便?暂居大理寺少卿一职。
说起这暂居,就不得?不提前些时候的早朝,盛拾月有意提拔,可其余官员却不肯,大理寺少卿并非寻常职位,仅居三公九卿之下,方画影、曲黎两人虽然有能力、政绩,但仍不足以担此重任。
盛拾月与他们争论?许久,最后扯出朝中官职空缺,暂时先让方画影、曲黎二人填补的由头,这才让其余人松口。
不过旁人也知道?,虽说是暂替,但只要?陛下属意,过几年就能将这暂替两字去掉。
叶流云摇了?摇头,接道?:“前几日臣打马路过西坊,正巧遇到萧小姐与方少卿牵手闲逛,许是两人将小厮赶走,萧小姐提了?一手的东西,累得?额间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