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本以为秦桑已经死了,秦汶恩为了减罪也会松口,但她没想到不管如何审问秦汶恩也不愿开口。
“若是你再什麽都不交代,那就别怪我动刑了。”曲倾音的耐心已经耗尽,“江门主顾念旧情,但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秦汶恩低着头,耳畔议论纷纷都是谴责秦桑的声音。
可他只是低着头,什麽都不愿意说。
“负隅顽抗。”曲倾音挥了挥手,有清音阁的弟子持长鞭走上前来,那鞭子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倒刺,若是抽到身上必定皮开肉绽。
秦汶恩的目光落在长鞭上,身形颤了颤,可还是什麽都不愿意说。
秦桑于他是有恩的,他的为人不算正派,但却唯独遵循一个义字,秦桑已经死了,落井下石的事他干不出来。
一鞭又一鞭打在秦桑背上,他俯身跪地,撑着地面的双手都在打颤。
一鞭落下,让人心惊的脆响与血雾一同暴起,他背后的衣衫很快就被鲜血浸透。
“秦桑勾结歃血盟的罪证如今已经被公之于衆,那几个被他带上邪路的弟子尸身现在还躺在我们清音阁的冰室之下,你又到底还在坚持些什麽?”江怀雪有些不明白,“你虽然为秦桑做了很多事,但也罪不至死,又何必要让自己受这麽多苦?”
行刑的弟子停下来,秦汶恩擡起头看着江怀雪笑得凄惶。
他嘴角溢出丝丝鲜血,那一笑冷得让人心颤。
“你们想把秦桑的罪行公之于衆,我没有理由阻拦,但我也不会相助。”秦汶恩擡头看着江怀雪,目光中带着些狠厉。
江怀雪有些气恼,搭在腰间的手不自知的握紧了千霜。
回到踏云门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将千霜剑带在身旁,除了让踏云门衆人信服,还有一个原因,她想带着谢承安的剑,就能好像他也亲眼看着踏云门一点一点澄清。
可现在看来,一切并不像她想象的这麽顺利。
秦汶恩的双手都被麻绳绑住,但他还是强忍着背后的痛用手支撑起身,跪得直了些。
“可我这,也有一桩罪行,要公之于衆。”秦桑冷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
周围突然安静了,那些围观的人都看向了浑身是血的秦汶恩。
秦桑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秦汶恩所谓的罪行,定然不是指秦桑,那又是指认的谁?
秦汶恩擡头环顾四周,周围的人不过是来看个热闹,秦桑害的那些人里没有他们的亲朋,他们自是不会有什麽悲喜,他们不过是来看恶人罪有应得,来看公正大快人心。
而现在秦汶恩这里还有不为人知的谈资,这些人自然是乐得听闻。
秦汶恩笑得惶然,好半天之后才回头将视线落在高台上,看向了江怀雪。
“江门主,就算有罪,也不能烂下杀手啊……”
“就像你们也得拿出证据来审判我和秦门主,那你们自己的人没有证据没有审问便杀了人,难道就不是罪了麽!”
江怀雪低头看向在血泊中有些癫狂的秦汶恩,没缘由的不安起来。
“江怀雪,你可知道歃血盟被灭一事?他们的少盟主侥幸逃过一劫,你知道他告诉我是谁灭了歃血盟麽?”
江怀雪皱起眉头来。
她前不久才得知歃血盟被灭一事,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但那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并没来得及去细查。
再者歃血盟对他们而言是个威胁,不在了于他们而言也是好事。
可这背后,还能有什麽隐情?
“灭歃血盟的不是别人,就是江门主带在身边的那人。”秦汶恩笑道,“是谢辞灭了歃血盟!”
“休要信口雌黄!”江怀雪怒极,点足一跃便持剑来到秦汶恩面前。
她手中的千霜剑铮的一声出鞘,转瞬便横在了秦汶恩的面前,寒光紧紧贴着他还有血丝划过的颈部,仿佛下一刻就要迫不及待的饮血啖肉。
可秦汶恩并没有半分惧怕,他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的死活,而是接着说道:“怎麽,江门主还想杀了我,堵住我的嘴?那我就要告诉你们,谢辞他可不只灭了一个歃血盟,三年前……他还灭了万毒宗!”
“来人,将他押下去!”江怀雪厉声打断了了秦汶恩的话。
“血染飞沙,大漠生花……血衣鬼的罪,难道就比秦门主更少吗!”秦汶恩被人拖下去,却仍旧高声喊道。
江怀雪站在被鲜血浸透的那片地,手中的千霜剑不停的抖,她想要替谢辞辩解,却发现自己甚至无从说起。
那几日,谢辞的确是一人追歃血盟的人去了,不久之后就传出歃血盟被灭的消息来。
谢辞……真的灭了歃血盟?
宗门邪法(七)
“奇怪,人去哪儿了呢?”韩莫期从江怀雪院子走到正殿,又走到后山,却怎麽都没有找到江怀雪。
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东看西看,最后终于是在一个偏僻的小亭子旁边找到了人。
江怀雪坐在亭子旁边,正对着眼前的水池发呆。
深秋的池塘里,满是枯荷,折断的荷杆曲在水面,风一吹就缓缓地摇晃。
“那个……人都已经散了,曲阁主说她会想办法尽量把外面的谣言压下去。”韩莫期有些不知道该怎麽称呼江怀雪了。
之前他一直是叫的江师姐,江怀雪也从未说过自己要继任门主之位,这一声师姐似乎也没有什麽问题。
可现在秦桑已死,她便已是门主之实,在其他人眼里她已经是江门主,但偏偏……江怀雪又从未亲口承认过自己这门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