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睿的眼神瞬间激动起来。
“是!”定澜阁弟子齐声应下。
他们刚走几步,江秉却抢步拦在前面:“等等!”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江秉深吸一口气,望了一眼身后罪徒,肃然说道:“他们杀害上百名无辜水族,严重触犯门规。弟子虽为晚辈,也想斗胆进言。请苏长老勿因同门情谊,而对石睿网开一面。”
苏仪霎时极度不悦:“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包庇他们?”
为首的定澜阁弟子恼道:“师尊执掌门规,向来公正不阿。你竟敢信口开河,污蔑师尊!”
“我……”江秉有些心虚,不知该怎样接话。
“江秉,你目无尊长触犯门规,即刻去定澜阁受罚。”该名弟子抬指一挥,空中出现两股气索,朝江秉袭去。
“师兄误会了!”
一股水流当空奔涌,与气索撞在一起。水流迸开,化作无数细小水滴落下,仿佛一场细雨,转瞬消弭无形。
青宸上前拦在江秉面前,朝定澜阁弟子施礼:“江师兄只想提醒诸位,石睿滥杀无辜,罪行严重,务必谨慎处置。绝无污蔑苏长老之意。”
江秉回过神来,忙道:“师妹说得对,我绝无此意。”
“无辜?”苏仪冷笑,“鲤妖下毒使土地变色,粮果绝收,害苦多少百姓。多少婴孩身中奇毒,不知脏腑是否受损,能否健康长大。那些水妖明知鲤妖作恶,是否协助下毒也未可知。难道就因她们喊了冤,便成了无辜?”
青宸一顿,缓缓问道:“依您的意思,石睿非但无过,还算有功?罗衣镇的富庶,源于湖中鲤妖的血泪。他们的恩怨对错,单看一桩异变无法厘清。苏长老只站在人类立场上判断,未免有失偏颇。”
“你是妖,自然同情妖族。我说过,石睿所为当由所有长老商议后,再行论处。”苏仪冷冷盯着青宸,“我说了不算,你说的,更不算。”
“好,那弟子等待诸位长老判定。”青宸依然不卑不亢。
苏仪挑眉睨向江秉:“本座执掌定澜阁三百多年,你却说我会因同门情谊而包庇他们。你倒是举个例来,我何时徇私过?”她声音威严而冰冷,气势扑面而来。
青宸忙道:“江师兄生性憨直,他只是放不下心。苏长老如此介怀,莫非他的话正好戳中您的心事?”
苏仪眸中射出厉色,抬手一扬,一道气流化作无形巴掌朝青宸扇去:“我在问他,轮得到你插嘴?”
未等气流触碰到青宸,一道掌风从旁劲射而来,将其化解于无形。
云渊踱步上前:“苏长老德高望重,何必与一干小辈斤斤计较。不如尽快将罪徒带回定澜阁安置,才是正事。”
见他将青宸和江秉挡在身后,苏仪冷冷一哼,扬袖转身:“走。”
定澜阁弟子连忙上前带走石睿等人,随她疾步离开。
待他们走远,青宸忍不住说道:“听听她刚说的话,她根本不觉得石睿有错。”
江秉眉间浮起忧色:“定澜阁接管后,他的罪行不知会被怎样开脱。”
“我会盯着他们。”云t渊拍了拍江秉的肩膀,旋即对其他人说道:“大家回去休息,一路奔波,都辛苦了。”
“恭送掌门。”所有弟子恭敬行礼。
云渊望了青宸一眼,终是没再说话,转身迈步离开。
跟众人一道行礼的青宸,察觉到他的脚步逐渐走远。
昨日下午,最后一次去他的寝居练习御万象,听他说,待回玄洲,她便可以自行练习,再不用他在旁指点。
以后她不必监视石睿通报给他,也不用去找他讲解心法。玄洲这么大,她便再难见他一面了。
无数线头裹成一团乱麻塞在心里,他的离开,仿佛牵走了其中一根线,扯得越来越远,将她心腔扯得越发空荡。
青宸暗自一叹。
无人知晓她心绪翻涌。
也罢,回玄洲有更多正事要做。无关紧要之事,不该太纠结。
弟子们各自离开。青宸和江秉的头忽然被重重一摁,背后响起初秋无奈的声音:“一个憨牛头,一个新来的。你俩最好记住,以后看见定澜阁的人,远远的就绕道走,别跟他们冲突。这回若非掌门在,他们定会把你俩带走。”
“带回定澜阁受罚?”
青宸修习门规时就知道,玄洲弟子若犯下大错,需关禁闭、领杖责等处罚时,就会被带到危宿岛的定澜阁受罚。
“不就驳了苏长老几句,最多罚抄门规吧。”她撇了撇嘴。
“唉,”初秋走到他们中间,语重心长道,“你们是妖族,他们的处罚只会更重。”
“什么意思?”青宸不理解。
江秉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码头边的青黑巨石:“你可知那是什么?”
青宸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念出石上刻字:“秉善共处,大道存真,青龙的心愿啊。”对玄洲弟子来说,这也是至高无上的圣规。她不明白江秉为何明知故问。
三人并肩前行,来到码头外的妖族集市。
街上热闹不已,外貌各异的妖族与他们擦肩而过。
江秉边走边说道:“这世上,很少有玄洲仙宗这种名门大派,能如此包容妖族。”
青宸一想,确实如此:“这倒是,玄洲收徒不限种族,也不介意妖族留在奎宿岛做生意。玄洲弟子在外也只杀恶妖,绝不滥杀无辜妖族。”
初秋也深以为是:“在玄洲,妖族能从弟子当到掌门。不像其他门派,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视妖族如大敌。”
身为龙族,青宸自然觉得青龙的教诲才是理所当然,无法理解其他门派的理念。“怪不得师兄来玄洲拜师呢。”这趟出门,她才知江秉的原身是牛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