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当天生无用的三殿下,但与生俱来的毛病,她甩不开,挣不脱,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学会与之和平相处。
好在一向照顾她的长姐送来一件珍宝——化浊珠。它小巧玲珑,只用挂在胸前。注入灵力后就能展开结界,阻挡绝大部分污浊触碰肌肤。
她喜出望外,有了化浊珠就能出远门。在圣殿待了太长时间,她早就无比向往外面的世界。
四处游历时,她的五境神术进展神速,短时间内就突破了第五境,还结交了雪羿这样的好友。原来在这浩大天地里,要比在压抑的东溟圣殿自在得多。她回圣殿的时候越来越少,随之而来的争议也越来越多,她身上又多了个新名号——逆子。
如今她早就不像幼童时,痒疹发作只会哇哇大哭,也不t会在听到刺耳评论时就独自难受。再煎熬的发作,她都会平静接受。再难听的话,她都会……当成耳旁风。
呵,这么多年,她早就想通了。又不是她的错,她反省什么!
各种名声背了几千年,无所谓了。
但是现在化浊珠掉了……简直像剜了心尖肉一样心疼啊!
青宸躺了一会儿,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连忙将被子盖到耳旁,遮住脸颊鳞片。“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她迅速闭眼保持不动。
“城主说过,待她醒来,便将她送回青龙祠,还请掌门放心。她正在昏睡,莫要吵醒她才是。”是鹰仆的声音。
“我不会吵醒她。”云渊说道。
竟然是他来了!
他们站在房中说话,声音透过纱帐传来,青宸竖着耳朵听。她知道,玄洲仙宗知晓后,肯定会派人过来看看,但没想到是掌门亲自过来,怪不得鹰仆没拦住。
鹰仆又道:“现下城主正在青龙祠,等着与掌门和石长老商议谳决大会,您二位在这,只怕……”
“门下弟子失踪,我们心里焦急,还请理解……尤其是阿尘师妹,我昏迷前,隐约记得是她救了我……但我醒来后却听掌门说她失踪了,到处都找不到。我实在愧疚至极……眼下见她得救,心才放下。”
连江秉也来了,他不是晕过去了吗?听他声音虚弱中气不足,应是刚醒来就赶来看她了,人还挺好。
鹰仆接着说道:“既然已经看到人了,便请回吧。仙长身中瘴毒,现在也亟需休息。”
云渊忽然说道:“江秉,你先回青龙祠休息。我在这看看她,你们不必在旁等候。”他径直在房中小榻上坐下来。
青宸心中咯噔,不要啊!你快走!别看我!不需要!
身上的痒虽在缓解,但还得时不时挠一挠。他坐在旁边,她只能装睡,这让她怎么挠!
鹰仆忙问:“大乱方歇,掌门不回青龙祠收拾后续吗?”
云渊淡然应道:“该查的都已查清楚了,该救的弟子都安顿好了。至于谳决大会……江秉,你回去转告他们,谳决大会由他们先行商议,左右都是那些流程,我不在也无妨。”
“这……”鹰仆看了看纱帐里面的青宸,又看了看坐在外面的云渊。
青宸闭着眼,在心中默念:你们最好都走!快把云渊带走!把他带走!
“好。掌门亲自看顾,阿尘师妹定会安然无事。”江秉朝掌门拱手一礼,“弟子先行告辞。”
见鹰仆面露犹疑,云渊疑惑问道:“我在这里留不得吗?”
“那倒不是。”鹰仆连忙躬身。
“那为何频频想让我走?”云渊眸中疑虑渐浓。
“在下绝无此意……”鹰仆想了想,又道,“云掌门亲自登门,城主不在,也不要我等在旁侍奉,多有失礼。”
“不要紧。我在这等等,看她何时醒过来。你们先出去。”云渊重回淡漠面色。
鹰仆踟蹰几许,终是叹了口气,只好领着江秉退出门去。
随着两人离开,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青宸平静的睡容下,心里却在哀叹:你们怎么回事!快点把云渊带走啊!
她只能装睡保持不动,这样一来,痒感竟放大了数倍,手臂也痒,掌心也痒,脸颊也痒。手上还能慢慢蹭一蹭,但脸颈上的痒,仿佛一队队蚂蚁爬过肌肤,她却只能僵直不动生生忍着。
啊啊啊,他为什么要留下!
为,什,么!
青宸心中把云渊骂了百遍,忽觉他走到了榻边纱帐外。就算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隔着纱帐落下的目光。
等等,她现在没戴面具!
不要掀纱帐!她并不想让他欣赏身上的青色龙鳞!
谢谢掌门关怀,快走!
青宸不停在心底默念。
而云渊只是在纱帐外安静站着,望着里面模糊的人影。听她平静呼吸着,他悬了半日的心终于落下。
那时周围到处都不见她,他却要护着昏迷的弟子,应付尸魔不断袭击,还得强行沉下心渡化真气,迟迟无法抽身。他心中冒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焦躁。
待救回弟子,除完尸魔,他跃入水中四下寻找,将池塘净化得清澈见底,下到暗河搜寻许久,却依然不见她的身影。
外人看来,掌门急着去救失踪的弟子,遍寻无踪,面若冰山。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丹田真气已在脏腑里乱窜,许久才压制下来。后来大家一起去找阿尘,还是遍寻不见。云渊的面色越来越冷。
直到他收到消息,得知巡逻鹰兵在城郊海边发现蛟妖,雪城主当即赶去擒敌,将昏迷的弟子阿尘救回鹰堡。云渊便立刻来到鹰堡。
玄洲心法以气御物,最忌心浮气躁。云渊向来心静,今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久没这般气乱了。而上次让他气乱的人,依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