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青宸仍不忘注意坐在侧前方的祁萤。
她虽垂眸看着心法卷轴,脸上却是心不在焉。
不知她昨夜找石长老做什么。既是深更半夜去谈,还贿以重宝,想必是不能摆上台面的。
这个石长老,时时把宗门荣耀挂嘴边,私下却暗受贿赂!
此等虚伪之徒,必须昭告于世,当众谳决才是!
青宸打了个哈欠,心里打起自己的算筹。眼下,她得一手找卷宗,一手查石睿。
放课后,她得先找一趟鹰堡掌柜,去信给雪羿,问问他是否知道三百年前的谳决详情,以及洪波台里可有机关,如何找到卷宗。
再把石睿受贿一事告诉掌门,以后凭借掌门之令,就不怕夜探虚宿岛被发现了……
说起来,这些日子都没见到云渊……不知他在作甚……
想到这,青宸嘴角一勾。
不知怎地,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心法文字,竟组成了云渊俊逸的面容。他仿佛就坐在对面,握着她的手,他手上虎口还有一层薄茧,教她忍不住轻轻挠。
“阿尘!祁萤!你俩起来回答,玄洲心法以何为基础?”
高台上的师兄一声呵斥,众人神情一凛,纷纷望向她们俩。
“啊?”祁萤站起身,茫然四顾。
青宸站起身,垂眸认真答道:“气运丹田,以御万物。”
师兄一脸不悦:“你,不要以为自己都懂了,就可以不听课!你,连心法基础都不懂,上课还敢不听!坐下!”
青宸撇了撇嘴,重新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案。
祁萤涨红了脸,坐下后却再不敢走神。
好不容易捱到放课,青宸当即赶去奎宿岛集市,找到鹰堡掌柜说明了来意。老掌柜当即放下手中账本,给她端出了笔墨。
等青宸写完信,掌柜将信装入一个小竹筒,用蜡封好,带她来到后院一间高大棚屋前。
掌柜推门而入,一股气味涌出,青宸赶紧退避三尺。只见掌柜站在门口,唤来一只普通的苍鹰,将竹筒绑在鹰爪上,又低声说了几句话。苍鹰旋即展翅飞向天际,转眼消失了踪影。
刚好这时,浔娥从屋内走出,手里端着一个装着鹰粪的簸箕。她看到青宸,瞬间惊喜无比,赶紧放下簸箕,伏地跪下:“见过仙君!”
旁边的掌柜眼里尽是满意:“我安排浔娥打扫鹰舍,她干活勤快,很是不错。呵呵,那我去继续对账。浔娥,你替我招待阿尘仙君。”说着,便回到了前院商铺。
院里只剩她们两人。
看青宸蹙着眉,浔娥赶紧把簸箕送进鹰舍,飞快关上门,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知道仙君爱干净。我这就去换身衣服,再送您出门。”
“没事,不用麻烦。”青宸无奈叹了口气。上回刚帮她收拾干净,这回又沾一身鹰舍气味,都没法跟她好好说几句话。于是,她悄然给储物袋灌注灵力,激出淡淡香气,又将香气悄然引至浔娥身上,将周遭粪臭味涤荡一空,只剩沁人心脾的淡香。
终于舒坦了。青宸刚准备再嘱咐她几句,却见浔娥呆呆地在原地站定,眸色茫然,喃喃说道:“好香。”
“浔娥?”青宸顿时疑惑,在浔娥眼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谁知,浔娥一见她的手,竟突然两眼放光,当即抓住青宸的手送到嘴边一咬!
幸好青宸眼疾手快,迅速挣脱开来。
哪知浔娥却深深打量起青宸,凑近细细嗅她身上气味,喃喃又道:“好香……好喜欢……好想吃……”
青宸顿时一愣,呆立在地。
她突然想起,云渊曾经叮嘱过她,这香气不要在妖兽面前使用。
也忽然想起,自己在久久闻到他香气时,脑海总会一片空白,只留下想吃他的念头。
难道,她如此喜欢他的香气,竟然是这香气又一重特别的作用?!
这时,浔娥已然凑到她脖颈旁,准备一口咬下去。
“喂等等!”青宸猛然回过神,往后一退。
擅入
千钧一发之际,一捧清水对浔娥当头泼下。她浑身一凛,眼神恢复清明。
想起方才言行,浔娥顿时脸颊通红,慌忙跪下:“仙君饶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就、就只想吃一口……”她羞愧得再说不下去。
见她恢复正常,青宸松了口气:“没事。”浔娥仍跪在地上,满脸局促。青宸只好蹲下,破天荒地拍了拍她的肩头:“不怪你,起来吧。”
浔娥看了看肩膀,颇为不安地抻着衣角:“我刚扫完鹰舍,衣服很脏,请仙君不要介意。”
见她如此反应,青宸忽然明白了:“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嫌你脏,才不靠近你?”
浔娥眼中一亮,又羞愧地低下头:“东溟龙族是天下表率,神圣高洁。小女万万不敢冒犯龙使!”
青宸顿时五味杂陈。天下表率,就因为她从未做到,圣殿才如此失望。没想到在这小蜃族眼里,她倒成了天下表率。
她淡淡一笑,半蹲着说道:“各种原因都会弄脏衣服,这很正常,我从没嫌弃。是我一沾污浊就不舒服,才离远一些。这毛病治不好,所以我挑剔、娇惯、有洁癖,不是一个合格的、能当表率的龙使,以后不用这般高看我。”
浔娥却使劲摇头。她深深伏地,认真说道:“龙使大人,之前我确实怀着私心请您带我来玄洲,但此刻我所说的话都出自真心。”
说着,浔娥周身冒出一圈淡淡光晕:“围观了谳决大会,我知道水患由黑蛟引起,又听说一个叫阿尘的玄洲弟子下水救人,被黑蛟掳走,幸好被城主救回。您是阿尘,别人不知道我知道,您认识城主。而且您怎会被黑蛟掳走,定是您出手擒住了黑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