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停步,掩住口鼻躬身咳嗽起来。
这几天过去,储物袋里的发丝也彻底没了香气。还没有化浊珠,做任务就是处处不便。
不消片刻,身上就有些发痒了。
旁边的陆学正待说话,却见青宸利落地从袋中掏出一个香炉。
待她迅速燃好香炉,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太好了,臭气消散,身上也瞬间不痒了。
虽然一直端着香炉显得很奇怪,但也再没办法了,怪就怪吧!青宸见陆学疑惑打量着香炉,不由得尴尬笑道:“陆师兄,我驱驱味。”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端着香炉迈步走进染坊大门。
忙碌的染工们见两位玄洲仙君进门,连忙放下手中活计,上前问安。
领头的坊主睹见青宸端着香炉,不禁笑道:“仙君们远道而来,还是不习惯这紫草味道。呵呵,不像我们,早就不觉得有味道了。”
青宸回忆起那记忆犹新的味道,顿时诧异:“紫草味道?”
坊主呵呵一笑,指着空地上密密麻麻晾晒的草根:“喏,这就是。咱们都用它来染紫绸。”
说着,坊主沿着院墙下一排巨大的陶缸,开始向他们介绍起来。
“这染紫绸啊,第一步采挖紫草根,洗净晾晒之后,再就得用上好的陈酒浸泡三天,才能得到紫色染汁。”说着,坊主打开盖子,满满一缸深紫色酒水泡着草根,酒气混着臭气四溢飘散,青宸赶紧把香炉举到面前,这才小心探看。
香气氤氲之处,臭气旋即消失。坊主看着香炉由衷赞叹:“仙君手里的果然是个好宝贝啊。”
青宸礼貌一笑。
陆学再次打量起香炉,睹见炉身上刻着一只鹰,便忍不住问:“你怎会有鹰堡的法器?”
青宸也睹见了鹰纹,只好应道:“之前雪城主救我回鹰堡时,顺手送给我的。”
“他救你回鹰堡,给你送法器,还留你在鹰堡养了五六天伤。”陆学眼中闪过复杂神色,“那天受伤的百姓那么多,也没见他收留一个在鹰堡养伤。待你倒格外不同。”
青宸忙道:“当然因为我是玄洲弟子,再加又伤重,雪城主才颇为拂照。”
说着,她忽然一个激灵,猛然盯向陆学:“陆师兄,那日你和初秋师姐还在青龙祠里养伤,没跟我们一起行动,怎知晓得这般清楚?”
陆学转眸看着染坊周围,淡然应道:“听江秉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江师兄这么爱聊天呢。”青宸撇了撇嘴。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陆学应罢,又上前跟在坊主身旁。
青宸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紧紧抿唇。
坊主又走到十几口大缸旁,说道:“接下来,将矾石剁碎泡水,泡上这些白绸,三天后捞起,反复淋上染汁,晒干。”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杆架旁,拎起一块紫绸:“这就大功告成了!”
这些紫绸随风飘扬,如烟似云,华美至极。只是绸上依然留下了淡淡臭味。
青宸不禁怀疑:“罗衣镇最有名的织金紫袍,就由这个制成?皇帝还每年要一件,他穿着也不嫌臭?”
“哈哈哈!”坊主顿时大笑,“仙君说笑了!这就是最普通的紫绸,只能制成最低档的紫罗衣,怎敢跟织金紫袍相比啊!”
“怎么说?”陆学追问道。
坊主拿起一块紫绸比划在身上:“虽说加醋能减轻臭味,但紫草染成的绸缎,终究还是有余味残留。而且过了三年五载,绸上紫色会发黄变灰,黯淡无光。皇上又怎会穿这样的衣裳。也就是州城、京城里一些权贵富户们,跟风买下,效仿皇族穿一穿紫衣,过一过瘾。”
他无比珍爱地抚过绸缎:“仙君别看它有这些毛病,紫草、陈酒、矾石……都贵着哩,还费工夫!一匹紫绸,就算五匹素绢也换不到!”
“这就是说,权贵富户们花了大价钱,不惜穿有味道的衣服,也就过过瘾,只体验个三年五载?”青宸顿时难以评价。
坊主放下紫绸,笑道:“何止权贵,连普通人家都会攒钱来买。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嘛。谁叫咱皇上喜欢,一般人又穿不上织金紫袍,只好买这种紫草染出的模仿模仿。”
青宸叹了口气,虽不理解,只好尊重。她又问起平时用过的染汁如何处理。
坊主顿时苦着脸说道:“我知道仙君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自从湖水变紫以来,官府都来查了四五回了!都说是咱染坊不小心的缘故。但您想想,染汁是土里长的草,加上粮食酿的酒,怎会有毒!咱从祖上开始,就做这行几百年了,一直都好端端的。谁知道,会突然出这样的事!”说着,坊主抹起眼角泪花。
“我知道了,你别哭。”青宸忙道。
等他们详细问完一些问题,日头已然偏西。
青宸和陆学刚从染坊出来,便迎头碰上昼玉等人从湖边返回。
昼玉见青宸端着香炉,又看了一眼身旁飘散臭气的染坊,不禁嗤笑:“做作。”
而他手中正端着一盆开花的仙植,在染坊门口停留一久,他表情一变,直欲反胃,连忙捧花深嗅,疾步离开。
青宸“呵”了一声:“端花就不做作了?”
说罢回头,见陆学依然盯着手中香炉,她不禁疑惑:“陆师兄,你喜欢这香炉?”
陆学却幽幽问道:“香炉好用么?”
青宸不解其意,飞快答道:“挺好用的呀!小巧精致,香气怡人!师兄也想要一个?”她举起香炉递去。
陆学却移开目光,声音变冷:“不需要。”